他伸出手指，在那盒子上轻轻敲了敲。
周明月跟过去，心里那股不甘又冒了出来，她以为秦业这是找到了新线索，准备跟她解释一下刚才的调侃。
“你要道歉吗？”她清了清嗓子，试图找回一点场子。
秦业头都没回，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
“道什么歉？”他莫名其妙地反问。
然后，他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
“哦，我知道半夜断网是怎么回事了。”
周明月一怔。
“你知道了？怎么回事？”
这反转来得太快，她完全没跟上节奏。
秦业没直接回答，而是抬起下巴，目光越过周明月的头顶，望向远处黑漆漆的街道。
周明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远处只有一排昏黄的路灯，还有一个孤零零闪烁的红绿灯。
她脑子飞快转动，学霸的推理本能再次上线。
“路灯？不对，路灯的控制器我们刚看过，一切正常。”
“那是红绿灯？红绿灯的信号系统会干扰网络？”
秦业终于舍得把视线收回来，落回到她脸上，那眼神带着点“孺子不可教也”的无奈。
“都不是。”
他抬手指了指马路斜对面，一个立在电线杆上的，毫不起眼的白色半球体。
“看见那个摄像头没？”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活跃起来。
“我去！秦师傅这观察力，鹰眼啊！”
“刚才检查变压器那套望闻问切，我以为是老中医，现在一看，福尔摩斯啊！”
“所以绕了一大圈，问题根本不在区里？”
周明月眯着眼看了半，才认出那是个监控摄像头。
她更糊涂了。
“摄像头？摄像头跟我们断网有什么关系？”
秦业解释得很有耐心，就像在给学生上科普课。
“摄像头要联网吧？它拍到的东西得传回去吧？这种路口的摄像头，为了省事，有时候会就近接入最近的民用网络节点。如果它接入的，正好是我们区的网络……”
他没完，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一根绳上的蚂蚱，一个崩了，另一个也别想好。
直播间的观众都听懂了。
“草！神逻辑！”
“所以是交通局的摄像头把区的网给干崩了？”
“这波是跨部门联动坑人啊！”
周明月却立刻抓住了逻辑漏洞，她皱着眉反驳：“不对啊。摄像头是二十四时运转的，如果要干扰，那应该是持续性的。为什么偏偏只在半夜十二点到一点那个时间段出问题？这也太准时了吧？”
“问到点子上了。”
秦业赞许地点点头，总算给了她一个正眼。
“因为它不是在干扰，而是在‘干活’。”
他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
“你想，这种摄像头录下的视频文件有多大？实时上传对带宽压力太大了。所以一般会设置成，先把录像存在本地硬盘里，然后等夜里网络空闲的时候，再打包上传到服务器。”
“半夜十二点，网络使用低峰期，系统就开始自动上传昨一整的录像。那文件，不了。它一上传，直接就把整个线路的带宽给占满了。你这边感觉，就是网速慢到死，跟断了没区别。”
一个极其朴素，甚至有点蠢笨的科学道理。
周明月彻底愣住了。
她所有的复杂推论，在秦业这个简单粗暴的解释面前，都显得那么花里胡哨，不堪一击。
“走，去路口那个供电箱看看。”
秦业已经迈开步子，语气不容置疑。
两人来到路口的交通供电箱前，秦业又是从那一大串钥匙里精准地找到了一把，打开了箱门。
箱子里线路更加复杂，但最显眼的，是一个外置的硬盘盒，几根线连接着摄像头的主控模块，一个红色的灯正在不停闪烁。
“果然是这样。”秦业看着那个硬盘盒，“看这灯闪的频率，硬盘读写快到极限了，正在拼命上传。”
“那现在怎么办？”周明月问。
“得进后台看看硬盘状态，把它上传策略改了。”秦业着，却皱了下眉，“麻烦，得用笔记本。”
周明月立刻积极地响应：“我回去拿！我宿舍里有！”
她甚至想，要不要去敲隔壁邻居的门借一个，速战速决。
秦业摆了摆手，一脸嫌弃。
“得了吧，这一来一回，都快亮了。大半夜的，冷死了，别折腾。”
完，他竟然从工具包里摸出了自己的手机。
在周明月诧异的目光中，他靠在电线杆上，低头开始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地点击。
那熟练的姿态，那专注的神情，像个正在执行秘密任务的黑客。
周明月的心跳莫名有点加速，她压低了声音，带着点做贼心虚的紧张。
“你……你在干嘛？你该不会是想……直接黑进交通局的后台吧？”
这也太秀了吧！用手机黑进官方系统？
秦业眼皮都没抬一下，嘴里轻描淡写地回道。
“想什么呢？还交通局后台，电影看多了吧你。”
“就是个视频监控的前端后台，很多都是默认的弱口令，连改都懒得改。我只是用手机无线连进去，看看硬盘日志。”
几分钟后，他手指一顿，屏幕上弹出一个数据界面。
“找到了。”
秦业把手机屏幕转向周明月。
“你看，硬盘满了。99.9%的占用率。系统设置的是写满后就停止录制，然后触发最高优先级的上传指令，直到上传完毕或者……上传失败，然后反复重试。”
周明月凑过去，看着屏幕上那些她看不懂的数据流和参数，只觉得这个男人身上笼罩着一层神秘的光环。
秦业没理会她的惊叹，自顾自地在屏幕上操作了几下。
“好了，我把它的循环录制模式打开了，满了就自动覆盖最早的文件。然后把上传速率也做了个限制，让它细水长流地传，别一下子搞‘突击’。”
他收起手机，关上供电箱的门，重新锁好。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秦业拍了拍手，转头看向周明月，嘴角带着点懒洋洋的笑意。
“搞定。如果我没猜错，明晚，你应该就能安心刷剧，不用再担心网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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