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冰冷的自来水狠狠砸在脸上，陈志明猛地一激灵，强迫自己混沌的脑袋清醒过来。
镜子里，他双眼布满血丝，额发湿漉漉地贴着，狼狈不堪。
陈志明对着镜中的自己扯出一个难看的笑。
愤怒？
有个屁用！
嫉妒？
只会让自己更面目可憎！
程昱那个混蛋，不过是投了个好胎！
沈瑶...沈瑶...
陈志明死死咬着后槽牙，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沈瑶那张平静却好像洞悉一切的脸。
这女人，不简单！
既然她能搭上程昱这条线，自己为什么不能借她的东风，一举冲进程氏集团那座无数人挤破头都想进的金字塔？
几次的试探，虽然让他颜面扫地，但也证实了一点，沈瑶在程昱心中的分量，远超普通同学！
否则，程昱那种眼高于顶的家伙，怎么可能亲自开口，带她去什么法国考察？
简直是方夜谭！
陈志明胸腔里的郁气稍微疏散了些。
有价值，沈瑶对自己而言，有巨大的利用价值！
回到寝室，弥漫着的泡面味和男生汗液的混合味道久久不散。
室友们正围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热火朝地讨论着新一届学生会主席的人选，唾沫横飞，激情澎湃。
幼稚的争斗，陈志明过去还颇有兴致，现在看来，简直可笑！
他一声不吭地爬上自己那张吱呀作响的上铺，猛地拉上灰色的床帘，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黑暗中，手机屏幕的光刺亮了他的眼睛。
点开了沈瑶的微信朋友圈。
空荡荡的，几乎没有个人生活。
最新的几条，要么是分享某个冷僻的学术讲座链接，要么是几句关于某本经济学着作的简短笔记。
连一张自拍照都没有！
这种极致的克制和低调，反而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真实的目的和手段，包裹得严严实实！
越是这样，陈志明越觉得这个女人深不可测！
点开与沈瑶的对话框，他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每一个字都反复斟酌。
片刻后，他输入一行字：“关于法国酒店市场，我找到一些比较深入的数据和分析，可能对你的行程有点参考价值。
明图书馆碰一下？”
发送。
屏幕上方立刻显示“对方已读”。
沈瑶没有立刻回复。
陈志明把手机丢在一旁，脸上露出一抹了然的笑。
他不急，真的一点都不急！
钓沈瑶这样的鱼，急躁是大忌。
她太聪明，也太现实，普通的示好和殷勤，在她眼里恐怕跟路边的传单没什么区别！
必须拿出实实在在的、她无法拒绝的“饵”。
滴滴——
十分钟后，手机轻微震动了一下。
陈志明拿起手机，屏幕上是沈瑶的回复，言简意赅：“明上午我有约，下午两点，图书馆三楼经济阅览区，可以吗？”
有约？
陈志明双眼危险地眯了起来。
这个时间点，这个节骨眼上，能让沈瑶推掉一切去赴的约，除了程昱，还能有谁？
这两个人，已经进展到这种地步了吗？
妒火像毒蛇一样再次噬咬他的心脏，但他强行压了下去。
他迅速回复：“好的，不见不散。”
放下手机，陈志明立刻翻身下床，打开了那台除了打游戏就是查资料的旧笔记本电脑。
手指在键盘上翻飞，他飞速搜索着程氏集团以及程家近期的所有公开活动。
程氏集团...
明上午九点，董事长程卫东在金融街出席一个闭门早餐会...
下午三点，集团总部有一个高层战略会议...
没有程昱的任何公开行程！
沈瑶口中的“约”，究竟是什么？
陈志明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将这个疑点牢牢记在心里。
明，他倒要看看，这个沈瑶，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
和煦的阳光透过精致的日式障子门，在榻榻米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沈瑶比约定时间提前了足足二十分钟，到达了这家位于市中心顶级地段的日料店。
她今选择了一套剪裁合体的米色西装套裙，凸显了她纤细的腰身和修长的双腿，又不失专业干练。
耳垂上点缀着巧精致的珍珠耳钉，光泽温润。
脚下一双三厘米的黑色低跟皮鞋，走路无声，仪态万方。
“沈姐，这边请。”
身着和服的服务员躬身引路，将她带到一个极为僻静雅致的包间。
推开移门，一道锐利而沉稳的目光，立刻锁定了她。
程卫东。
程氏集团的掌舵人，在商界叱咤风云，以老谋深算着称的男人，此刻正端坐在主位，面前放着一杯氤氲着热气的清茶。
他看上去比财经杂志上的照片更显威严，岁月在他眼角刻下了细密的纹路，却丝毫没有减损他眼神的锋利。
“程叔叔好。”
沈瑶微微欠身，声音清亮柔和，语速不疾不徐，透着一股恰到好处的尊重。
程卫东保养得夷脸上露出一丝几不可察的微笑，抬手示意她坐下：
“很准时，我喜欢守时有规划的年轻人。”
沈瑶落落大方地在他对面坐下，动作优雅。
目光与程卫东接触时，既不闪躲，也不显得过分热切，完美地控制在三秒左右。
昨晚，她几乎一夜未眠。
将程卫东近五年来所有公开的采访、演讲稿、甚至是一些道消息都翻了个底朝。
逐字逐句地分析，试图从中总结出这位商业巨鳄的行事风格、价值偏好，甚至是潜在的雷区。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听程昱，你法语不错？”
程卫东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语气平淡，好像只是随口一问。
来了！
沈瑶心中一凛，面上却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日常的基础交流没有问题。
考虑到法国项目的商务性质，我最近正在加紧学习专业的商务法语词汇和表达。”
她坦诚道，“我准备了一些常用商务场景的对话模板，相信可以应付大部分基本需求。”
不夸大其词，也不过分谦虚。
程卫东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眼神中却似乎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嗯，年轻人，诚实是好事。
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那些不懂装懂、夸夸其谈的绣花枕头。”
他示意一旁的服务员可以开始上菜了。
“程昱在我面前，不止一次夸你优秀。
所以今，我想自己看看。”
程卫东的目光再次落在沈瑶身上，带着审视，带着考量，像一台精密的扫描仪，要将她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无形的压力如同泰山压顶般袭来，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但沈瑶早有准备，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迎上了程卫东的目光。
“程叔叔过奖了。”
沈瑶的笑容恰到好处，“我只是比同龄人更清楚自己的定位。
作为一名学生，我现在能提供的，更多的是快速学习新知识的能力，和一些尚未被经验固化的新鲜视角，而不是您所看重的经验或者人脉。”
程卫东眼中终于清晰地闪过一抹赞赏之色：“得好！有自知之明，很好。”
他语气缓和了些，“这次去法国，你的主要任务是协助翻译和做会议记录。
当然，如果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和建议，随时可以提出来，不用拘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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