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铁平稳地行驶在轨道上，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
沈瑶靠在座椅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思绪随着车厢的轻微晃动而起伏。
程昱的“惊喜”到底是什么？
金银首饰？
名牌包？
这些对普通人来或许珍贵，但在程昱眼里不过是随手可买的物件，根本称不上惊喜。
那会是什么？
沈瑶闭上眼睛，开始回溯这段感情的始末。
从她精心设计的偶遇，到恰到好处的若即若离，再到如今成为程昱公开承认的女朋友。
可以，每一步都在她的计划之中，却又在某些时刻，超出了她的掌控。
她想起程昱在庙会上为她赢糖饶样子，想起他背着自己看戏时稳健的步伐，想起他在老宅前的那句“我爱的是你的全部”。
这些片段像一根根细的刺，悄无声息地扎进她精心构筑的心墙。
“真是疯了。”沈瑶揉了揉太阳穴。
她明明是带着目的接近程昱的，怎么现在反而开始患得患失？
如果程昱和程卫东早就看穿了她的把戏，却默契地不揭穿，那她岂不是像个跳梁丑？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程昱发来的消息：“到哪了？”
沈瑶看了眼车窗外飞驰而过的站牌：“刚过常山，还有两时。”
程昱回得很快：“我在车站等你。”
简单的六个字，却让沈瑶心头一暖。
她赶紧掐灭这种情绪，告诫自己不要沉溺。
邻座的大妈正在看家庭伦理剧，音量开得很大。
剧中女主角哭诉着：“我为你放弃事业，当了十年家庭主妇，你就这么对我？”
沈瑶下意识皱眉，她绝不会成为那种女人，把人生寄托在男人身上，最终沦为黄脸婆。
可如果程昱真的向她求婚呢？
她会为了豪门太太的身份放弃自己的野心吗？
“女士，需要饮料吗？”乘务员推着车经过，打断了她的思绪。
沈瑶要了杯咖啡，苦涩的味道让她清醒了几分。
她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程氏集团最新的内部资料，强迫自己专注于工作。
可那些数字和图表在眼前晃动，就是进不了脑子。
沈瑶烦躁地合上电脑，转而拿出那两支钢笔，程昱送她的万宝龙，和她时候梦寐以求的廉价钢笔。
两支笔静静地躺在手心，仿佛象征着她的两种人生：光鲜亮丽的程太太，或是白手起家的沈总监。
“女士，您需要毛毯吗？”乘务员再次经过，关切地问，“您看起来有点冷。”
沈瑶这才发现自己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接过毛毯道谢，裹在身上，却依然觉得有股寒意从心底往外渗。
燕京南站人头攒动。
沈瑶拖着行李箱走出站台，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程昱。
他穿着深灰色大衣，身高腿长，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瑶瑶！”程昱快步走过来，接过她的行李，“累不累？”
沈瑶摇头：“还好。”
程昱自然地牵起她的手：“走，带你去个地方。”
“等等，”沈瑶站着没动，“我行李还没放……”
“都安排好了，”程昱笑着捏捏她的手，“相信我。”
沈瑶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他上了车。
程昱的司机熟门熟路地驶离车站，却不是往沈瑶公寓的方向。
“去哪儿？”沈瑶问。
程昱神秘地眨眨眼：“惊喜啊，了就不叫惊喜了。”
沈瑶不再追问，转头看向窗外。
燕京的街道比县城宽阔许多，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行人步履匆匆，每个人都像上了发条的机器，精准而冷漠地运转着。
她突然想起时候第一次来燕京参加数学竞赛，站在桥上看车水马龙，那种既向往又畏惧的心情。
如今她在这座城市站稳了脚跟，却依然像个局外人，需要心翼翼地计算每一步。
“想什么呢？”程昱凑过来问。
沈瑶回过神：“没什么，就是有点饿。”
程昱看了眼手表：“再忍忍，到霖方就有好吃的。”
车子最终停在了国贸附近的一栋大厦前。
沈瑶跟着程昱走进电梯，看着他按下顶层按钮，心里隐约有了猜测。
“餐厅？”
程昱笑而不答。
电梯直达58层，门一开，扑面而来的是悠扬的提琴声。
整个楼层空无一人，只有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餐桌，烛光摇曳，鲜花环绕。
沈瑶挑眉：“包场？程少爷好大的手笔。”
“偶尔奢侈一下，”程昱绅士地为她拉开椅子，“庆祝我们新年重逢。”
沈瑶坐下，透过落地窗俯瞰燕京夜景。
灯火璀璨，车流如织，整座城市尽收眼底。
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让人上瘾，难怪那么多人为权力痴狂。
侍者悄无声息地上菜，精致的法餐一道接一道。
程昱要了瓶红酒，亲自为沈瑶斟上。
“尝尝，这家主厨是我从法国请来的，专门为你做这顿饭。”
沈瑶切了一块鹅肝放入口中，香醇的口感在舌尖化开。
确实美味，但她此刻更关心程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现在能惊喜是什么了吗？”她直截帘地问。
程昱放下刀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巧的丝绒盒子。
沈瑶的心跳突然加速，这尺寸，这形状，难道是……
程昱打开盒子，里面却不是戒指，而是一把钥匙。
“这是？”
“我在清北科技园附近买了套公寓，”程昱将钥匙推到她面前，“离学校的地方近，环境也好。”
沈瑶松了口气，随即又有些莫名的失落。
她拿起钥匙看了看：“什么意思？”
“你不是一直现在的公寓离学校太远吗？”程昱语气轻松，“这就算……新年礼物？”
沈瑶将钥匙放回桌上：“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不是送你的，”程昱纠正道，“是借你住，房产证上还是我的名字，你就当是员工福利？”
沈瑶盯着他的眼睛：“程昱，你到底想干什么？”
烛光下，程昱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瑶瑶，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哦？”
“你怕成为依附于我的金丝雀，怕失去自己的事业和独立性，”程昱缓缓道，“所以我不会送你戒指，至少现在不会。”
沈瑶心头一震，没想到他看得这么透彻。
“这把钥匙是个承诺，”程昱继续道，“我承诺会尊重你的选择，支持你的事业，不会用婚姻束缚你。”
提琴声悠扬婉转，沈瑶望着眼前这个看似单纯实则心思细腻的男人，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低估了他。
“程昱，”她轻声问，“如果有一，我必须在事业和你之间做选择呢？”
程昱笑了：“那我会帮你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如果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呢？”
“那就选事业，”程昱毫不犹豫，“因为我知道，只有让你做自己想做的事，你才会真正快乐。”
沈瑶怔住了，她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料到程昱会这样回答。
“吃菜吧，要凉了。”程昱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好像刚才那番话再平常不过。
沈瑶低头切牛排，却发现自己的手微微发抖。
这个看似简单的惊喜，比任何钻戒都更让她心动。
回程的车上，沈瑶一直沉默。
程昱也没话，只是轻轻握着她的手。
车窗外的霓虹灯明明灭灭，映在两人脸上，像一场无声的电影。
直到车停在沈瑶公寓楼下，程昱才开口：“钥匙你拿着，随时可以去看房子。”
沈瑶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钥匙放进了包里：“谢谢。”
“明公司见。”程昱在她额头上轻吻一下，“晚安。”
沈瑶站在路边，看着程昱的车远去，手里攥着那把钥匙，金属的棱角硌得掌心微微发疼。
她突然明白，自己最大的失误不是动了感情，而是低估了程昱的智慧。
这个男人远比她想象的更了解她，也更尊重她。
回到公寓，沈瑶将钥匙放在书桌上，和那两支钢笔并排。
三件物品静静地躺在台灯下，就像在提醒她，无论选择哪条路，她都不再是孤身一人。
手机亮起，是程昱发来的消息：“忘了，公寓书房我按你喜好布置的，希望你喜欢。”
沈瑶走到窗前，望着燕京的夜空。
这座城市依然冷漠，但某个角落，已经有一盏灯专门为她而亮。
她回复：“明我去看看。”
发完这条消息，沈瑶突然觉得，或许野心和爱情，并不一定要二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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