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是乌鸦那标志性的，沙哑笑声，像砂纸，在打磨一块生锈的铁。
“庄家，你这是，把我当成什么了？送财童子？”
“贺礼？”乌鸦顿了顿，声音里的笑意，变得森然，“他蒋生摆寿酒，我或许会去。开堂会，审儿子？我怕我送的礼，他收不起。”
“收得起。”杨的声音，很平，像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你的‘学费’，一个亿。这份‘贺礼’，我给你，十倍的，回报。”
电话那头，沉默了。
只剩下，乌鸦那，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画饼？”
“你不需要知道。”杨笑了笑，“你只需要，把那份，最能代表你乌鸦哥‘诚意’的礼物，准时，送到浅水湾，蒋家大宅门口。”
“然后，在家，开一瓶最好的香槟，看新闻。”
杨挂断羚话。
他知道，乌鸦会去。
因为，疯子，永远不会拒绝一场，能让他，尽情发疯的，派对。
尤其是，当这场派对的门票，还附赠一张，十亿的，彩票。
……
铁皮罐头里。
马军把白板擦得干干净净，然后，用一支崭新的，彩虹色马克笔，画了两个手拉手的，人。
一个人头顶写着“穹”，另一个头顶写着“东星”。
“品牌联动！首席科学家！这就疆生态化反’！”他指着那两个，看起来像要去春游的，卡通人，激动得，手舞足蹈，“‘穹’平台，通过‘内容付费’（笑面虎套餐），完成了对‘高端用户’的原始积累。现在，它开始赋能它的‘战略合作伙伴’（乌鸦）！让他去，精准打击，‘竞争对手’（洪兴）的‘企业文化建设活动’（开堂会）！”
他猛地一拍白板，发出一声巨响。
“这不是送礼！这是‘事件营销’！是一次，载入史册的，‘沉浸式广告植入’！我操，杨这孙子，不去互联网公司当cEo，真是屈才了！”
陈浩南靠在墙上，睁开了眼。
他的目光，落在马军画的那个，笑得一脸灿烂的，“东星”人上。
“那不是广告。”
马军愣了一下：“那是啥？优惠券派送吗？”
“是开胃菜。”陈浩南的声音，像一把，刚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的，手术刀。
“一场盛大的，人肉盛宴，开始前。”
“总要先上几道，血淋淋的，开胃菜。”
陈浩南缓缓闭上了眼。
“刺激一下，所有客饶，食欲。”
“叮。”
机器人教导主任，滑了过来。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动态的，流程图。
【“焦土战术”最终阶段：引爆】
【触发条件：外部高强度刺激（乌鸦的“贺礼”）】
【预计效果：强制性终结所有内部博弈，将“鸿门宴”升级为“大逃杀”。】
【风险预测：目标地点（蒋家大宅）附近，方圆五公里内，房价，将在未来24时内，出现，非理性，下跌。】
马军看着那句“非理性下跌”，默默地，收起了他的彩虹色马克笔。
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去研究一下，港岛的，房地产期货。
……
东星，地下拳馆。
空气里，依旧弥漫着，汗水和药油的味道。
乌鸦挂断电话，脸上，露出了一个，孩子般，纯粹的，笑容。
他走到那个，被他打断了门牙的恐龙面前，亲热地，拍了拍他的脸。
“阿龙。”
“在，鸦哥。”
“上次，我们送给庄家的那份‘学费’，用的是什么？”
恐龙愣了一下，连忙回答：“帆布行李袋，鸦哥。”
“太气了。”乌鸦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更盛了，“这次，是送给蒋先生的，贺礼。要隆重一点。”
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墙角那个，用来装沙袋的，巨大麻包袋上。
“就用那个。”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记得，在外面，绑一朵，最大的，红花。”
“要喜庆。”
……
浅水湾，蒋家大宅。
客厅里，檀香袅袅。
蒋生换上了一身，素色的唐装，正亲自，将一套，从未使用过的，雨过青色汝窑茶具，一件一件，摆在茶盘上。
动作，缓慢，而专注。
仿佛，他要招待的，不是一群，心怀鬼胎的社团元老。
而是一位，多年未见的，知己。
陈耀，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一份，长长的名单。
“先生，b叔，带了二十个兄弟，已经过了海底隧道。”
“嗯。”
“旺角区的堂主肥佬基，约了观塘的烂仔明，在酒楼碰头。”
“嗯。”
“还迎…”
“不用念了。”蒋生摆了摆手，将一只茶杯，稳稳地，放在杯垫上，“该来的，总会来。”
他抬起头，看着祠堂的方向。
那个方向，跪着他的，亲生儿子。
“阿耀。”
“先生。”
“你，如果今，我死在这里。”
“洪兴，会怎么样？”
陈耀沉默了。
他跟了蒋生三十年，这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死”字，从他嘴里出来。
“先生，不会死。”陈耀的声音，像一块，万年不变的，礁石。
蒋生笑了。
那笑声里，有自嘲，有悲凉，但更多的，是一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平静。
“去，把门口那两盆，杜鹃，搬进来。”
“那花，开得太红了。”
“有点，晃眼。”
……
穹安保，顶层办公室。
杨面前的光屏上，像一幅，上帝视角的，清明上河图。
有乌鸦在地下室里，挑选着麻包袋。
有b叔和靓坤，带着几十号人，分乘十几辆车，杀气腾腾地，奔赴港岛。
有蒋家大宅里，那两盆，正在被下人，搬进屋的，血色杜鹃。
所有的演员，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奔赴，最后的舞台。
“老板，”养生将一颗，擦得锃亮的，.50口径子弹，放回弹夹，“我们，什么都不做吗？”
“为什么要‘做’？”杨笑了笑，他为自己，和养生，各倒了一杯，波本威士忌。
他将其中一杯，递给养生。
“一部好电影，最关键的，是什么？”
养生想了想：“枪？”
“不。”杨摇了摇头，他举起酒杯，对着光屏上，那座，风雨欲来的，蒋家大宅，遥遥一敬。
“是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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