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蒙蒙亮，第一缕光透过土屋的破窗棂照进来，落在干草堆上，扬起细的尘埃。宋阳是第一个醒的，他轻手轻脚地起身，看了眼还在熟睡的老娘和孩子们，王二柱靠在门框上打着轻鼾，张寡妇则蜷缩在火堆旁，眉头微蹙，像是没睡安稳。
生存的压力容不得他们懈怠。
“柱哥，醒醒。”宋阳拍了拍王二柱的肩膀。
王二柱猛地惊醒，手瞬间摸向身边的柴刀，看清是宋阳，才松了口气，挠了挠头，脸上带着歉意：“俺咋睡着了……”
“没事，后半夜张嫂子守得紧。”宋阳笑了笑，“今咱们分头搜搜村子，看看有没有能用的东西。”
张寡妇也醒了，抱着刚睁开眼的丫丫，眼神清明：“我跟你们一起去，让大娘看着孩子。”
李氏连忙点头：“你们去吧，我守着娃，放心。”
三人简单分了工：王二柱力气大，负责搬挪重物，找些铁器、木料；张寡妇心细，检查房屋角落、灶台这些容易藏东西的地方；宋阳则负责统筹，顺便留意水源和可能的耕地。
走出土屋，清晨的废村带着雨后的湿冷，杂草上挂着露珠，踩上去冰凉刺骨。断墙残垣在晨光里投下歪斜的影子，几只麻雀在倒塌的屋顶上跳跃，见了人也不怎么怕，反倒叽叽喳喳地叫着，给这死寂的村子添零生气。
他们从村头开始搜起。
第一间屋塌了大半，只剩下半截灶台。张寡妇蹲下身，用柴刀拨开灶台边的杂草和碎石，突然“咦”了一声——灶膛深处，竟然卡着两个陶碗，碗口裂了缝，却还能勉强盛东西。她心地把碗抠出来，用衣角擦了擦，递给宋阳：“能凑合用。”
宋阳接过碗，心里微暖。这不起眼的破碗，在他们手里就是宝贝。
王二柱在隔壁屋有了发现。那屋子的炕塌了，他搬开一块断木时，脚下踢到个硬东西——是个半埋在土里的陶罐，罐口用破布塞着。他激动地喊：“宋哥，张嫂子，快来！”
宋阳和张寡妇连忙跑过去。王二柱心翼翼地把陶罐挖出来，吹掉上面的土，解开破布——里面装着半袋杂粮，颜色发黑，混杂着高粱、米，还有些不知名的谷粒，摸起来硬邦邦的，凑近了闻，隐约有股淡淡的霉味。
“这……还能吃吗？”王二柱皱起眉，语气里满是可惜。
张寡妇捻起一粒高粱，放在嘴里咬了咬，眉头紧锁：“霉味不重，但得处理。”她抬头看宋阳，“晒干了，多淘几遍，或许能煮着吃。”
灾年里，别带点霉味的杂粮，就是观音土都能当宝。宋阳点头：“先收着，回去晒晒筛筛，总能顶些日子。”王二柱立刻找了块破布，把陶罐仔细包好，背在背上，像护着什么稀世珍宝。
继续往前搜，收获渐渐多了起来。
王二柱在一间柴房的角落找到一把锈锄头，锄头刃上锈迹斑斑，却还能看出轮廓，他扛在肩上，咧着嘴笑：“有这玩意儿，开荒就省力了！”
张寡妇在一个倒塌的粮仓底下，翻出三个破陶罐，虽然都有裂缝，但用泥巴糊一糊，能盛水、能储物。她还找到一把断了柄的剪刀，磨一磨，或许能剪布料、修东西。
宋阳则在村中心的空地上，发现了一口水井。
井口用石头砌成，边缘长满了青苔，井绳早就烂没了，只留下一个锈迹斑斑的铁轱辘。他趴在井口往下看，黑黢黢的看不见底，却隐约能听到“叮咚”的水声。
“有水！”宋阳惊喜地喊。
王二柱和张寡妇连忙围过来。王二柱找了根长木棍，绑上块石头，心翼翼地往下放，放了约莫两丈深，木棍突然一沉——触到水了！他往上一提，木棍底端湿漉漉的，带着清冽的水汽。
“真有水！”王二柱激动得脸都红了，“比溪边的水方便！”
张寡妇却更谨慎：“得沉淀过滤才能喝，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东西。”
“嗯，回去弄点布来，多过滤几遍。”宋阳点头，心里却松了口气。有了水井，就不用往溪边跑，安全多了。
搜完大半村子，日头已经爬到头顶。三人背着、抱着搜来的“宝贝”往回走，虽然累得满头大汗，脸上却带着难得的笑意——这些破陶罐、锈农具，是他们在这废村里扎下根的底气。
路过一间看起来最破败的土屋时，宋阳突然停住脚步，对王二柱和张寡妇：“你们先回，我再看看这间，不定有漏的。”
王二柱没多想：“那俺们先回去生火，等你。”
等两人走远，宋阳迅速钻进那间破屋，确认四周无人，意念一动，从空间里取出一把锈刀和一个相对完整的陶碗——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存货”。他故意把刀扔在墙角的杂草里，又把陶碗塞进一个破木箱的缝隙中，然后装作刚发现的样子，“惊喜”地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土。
回到住处时，他举着锈刀和陶碗，笑道：“运气不错，又找到点东西！”
王二柱眼睛一亮：“这刀磨磨就能用！宋哥你这运气，真是没的！”
张寡妇看着那把锈刀，又看了看宋阳，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被平静取代。她没多问，只是接过陶碗，仔细擦了起来。
李氏和孩子们看到这么多“收获”，也高兴坏了。铁蛋指着那把锈锄头，奶声奶气地：“爹，用这个挖菜吗？”
王二柱哈哈大笑：“对！用这个给俺蛋儿挖野菜，挖多多的！”
夕阳西下，土屋里飘起了炊烟。张寡妇正用新找到的陶罐，煮着那半袋处理过的杂粮，虽然加了很多水，煮出来的糊糊稀得能照见人影，却散发着粮食的香气。
宋阳靠在墙边，看着忙碌的众人，看着孩子们围着陶罐咽口水的样子，心里踏实了不少。
他知道，这些“运气”来的东西，不仅是物资，更是信心——让王二柱和张寡妇相信，这废村确实有活下去的希望，跟着他，没走错路。
而他的空间，依旧是最稳妥的底牌。
夜色渐浓，火堆再次燃起。今的收获让屋里的气氛轻松了不少，连李氏都多喝了半碗杂粮糊糊。
宋阳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里盘算着：明，该开始开荒了。
只有种下种子，才能真正扎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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