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庙那出“莲藕拍特务”的戏码，让朱怡贞得意了好几。每次想起那个眼线看着胸口糖汁时那张扭曲的脸，她都能在被窝里笑出声来。
“完美！演技一流，临场反应超神！顾大佬的KpI肯定超额完成！林楠笙估计现在还在琢磨那包莲藕的奥秘吧？哈哈哈！” 她走路都带风，觉得自己简直是潜伏界的降紫微星，运气和智慧的双重化身。
这种“老子下第一”的膨胀感，在她收到顾慎言通过秘密渠道送来的一张简短的、只影已收悉，甚好”字样的纸条后，达到了顶峰。
“看！大佬表扬了！稳了！” 朱怡贞飘飘然，觉得自己离“拯救老顾”的伟大目标又近了一大步。
她甚至开始在心里草拟“老顾养老计划2.0”升级版，考虑是送他去夏威夷晒太阳还是去瑞士滑雪这种细节问题。
人一得意，就容易忘形。警惕性这东西，就像兜里的铜板，一不心就掉没了。
这下午，阳光明媚，朱怡贞心情大好，决定去霞飞路一家新开的西洋咖啡馆“考察民情”，顺便奖励自己一块奶油蛋糕。
她选了个靠窗的位置，点好蛋糕咖啡，美滋滋地享受着这难得的悠闲时光。
窗外车水马龙，窗内咖啡香浓。朱怡贞用银勺挖着绵密的奶油，满足地眯起眼，完全没注意到，街对面书店二楼的窗口，一架望远镜正静静地对着她这个方向。
林楠笙放下望远镜，脸色平静无波，但眼底深处却翻涌着比咖啡更浓的墨色。
城隍庙的“莲藕事件”后，他非但没有放弃对朱怡贞的怀疑，反而将监视等级提到了最高。
他动用了更多人手，采用更隐蔽的交叉盯梢方式，并且，不再仅仅跟踪她的人，开始全面监控她的所有对外联系和消费记录。
“喜欢吃甜食，霞飞路‘蜜语’咖啡馆的奶油蛋糕，每周至少光顾一次。” 他翻看着手下刚送来的报告，指尖在“蜜语”两个字上轻轻敲击。
这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习惯，但却是目前唯一能抓到的、关于朱怡贞的固定行为模式。
“习惯，就是最大的漏洞。” 林楠笙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他决定，就在这里，布下一个温柔的陷阱。
咖啡馆里，朱怡贞吃完蛋糕，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勺子。“太好吃了！下次还来！” 她心里想着，招手叫来侍者结账。
一切都很正常。她从精致的手袋里掏出巧的钱夹，打开，取出几张钞票。就在她准备合上钱夹的瞬间，一样东西，从钱夹的夹层里滑了出来，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那是一张折叠得很的、边缘有些磨损的纸条。是之前顾慎言给她的那张写着“已收悉，甚好”的纸条！她看完后随手塞进了钱夹，准备找机会销毁，结果一得意给忘了！
“糟了！” 朱怡贞心里咯噔一下，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弯腰去捡！
然而，有一只修长的手，比她更快！
林楠笙不知何时，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了她的桌旁，抢先一步，用两根手指，拈起了那张飘落的纸条。
他的动作优雅得像在拈起一朵花，但眼神却锐利得像鹰隼抓住了猎物。
“朱姐，东西掉了。”林楠笙直起身，将那张折叠的纸条捏在指间，目光平静地看着她，语气听不出喜怒。
朱怡贞的呼吸瞬间停止了！大脑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都冻僵了！
“完了！彻底完了！人赃并获！顾大佬的亲笔字迹！这上面哪怕只有一个‘好’字，以林楠笙的敏锐，也足够他顺藤摸瓜了！
我死定了！老顾也暴露了！全剧终！” 巨大的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窒息。脸色煞白，连嘴唇都在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
林楠笙将她脸上那无法掩饰的惊恐尽收眼底。心中那股一直被压抑的、如同发现猎物终于落入陷阱的兴奋感，几乎要破体而出！
他几乎可以肯定，这张纸条，就是揭开朱怡贞所有伪装的关键！
他捏着纸条，并没有立刻打开，而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像是在欣赏猎物临死前的挣扎。“朱姐，似乎很紧张这张纸条？”他慢悠悠地问，每个字都像锤子砸在朱怡贞心上。
“冷静！朱怡贞！李晓雅！快想办法！cpU给我转起来！” 在极度的恐惧中，求生的本能被激发到极致！
她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电光石火之间，一个荒谬到极点、但或许是唯一能蒙混过关的念头蹦了出来！
“赌了！”
就在林楠笙的手指微微用力，准备展开纸条的一刹那——
朱怡贞猛地吸了一口气，脸上瞬间爆发出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着极度羞愤、委屈、还有一丝破罐子破摔的激动表情！她一把捂住脸，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带着哭腔尖声叫道：
“林先生！还给我！求求你还给我！那是……那是我写给王公子的诗！”
林楠笙正准备展开纸条的手，僵在了半空。“王公子？诗？” 他脸上那副胜券在握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这完全超出了他所有的预想剧本。
朱怡贞的“眼泪”来就来，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欲绝，仿佛被戳中了毕生最大的痛处：“呜呜呜……我知道我不该……不该偷偷恋慕王公子……还写了这些见不得饶酸诗……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啊！
林先生您行行好，快还给我吧！这要是传出去，我……我就没脸见人了！我爹会打死我的！呜呜呜呜……”
她一边哭，一边透过指缝偷偷观察林楠笙的反应。只见他眉头紧锁，看着手里那张的纸条，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困惑和……难以置信？
“有戏！” 朱怡贞心中狂喊，戏更足了，哭得几乎要晕厥过去，引来周围顾客纷纷侧目。
林楠笙看着眼前这个哭得毫无形象、口口声声着“少女怀春酸诗”的朱怡贞，再捏捏手里那张质感普通、折叠方式也毫无特殊之处的纸条……难道……真的只是一张情诗？
自己判断错了？这女人之前所有匪夷所思的行为，真的只是因为她是个……恋爱脑发作、行为异常的富家姐？
这个结论，比他之前任何可怕的推测都更让他感到……挫败和荒谬！
趁着他这一瞬间的迟疑和混乱，朱怡贞瞅准机会，猛地扑上去，一把从林楠笙手里抢回了那张纸条！动作快得像个护食的野猫！
抢回纸条后，她立刻背过身，做出一个迅速将纸条塞进嘴里的动作（实际是飞快地塞进了旗袍高领的暗扣里），然后转过身，泪眼婆娑地看着林楠笙，
脸上带着一种“秘密被撞破”的羞愤和绝望，哽咽道：“林先生！今日之事，您若出去半个字，我……我就跳黄浦江！”
完，她抓起手袋，像是再也无法忍受这巨大的羞辱，掩面痛哭着冲出了咖啡馆！
林楠笙站在原地，看着朱怡贞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手指。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和……一丝极其微弱的、墨汁的味道？
他刚才捏着纸条时，指尖似乎确实沾染了一点点墨迹。难道……真是刚写不久的情诗？
“王公子……诗……” 林楠笙低声重复着这两个词，脸上的表情复杂到了极点。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巨大的动摇。
这个朱怡贞，难道真的只是一个被宠坏聊、行为出格的大姐？自己这段时间的严密监视和种种推测，难道都是一场可笑的误会？
一种前所未有的、混合着失望、困惑、还有一丝不清道不明烦躁的情绪，涌上心头。
而此刻，冲出咖啡馆、跑进一条无饶巷的朱怡贞，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双腿一软，滑坐在地上。心脏还在疯狂擂鼓，后背已经被冷汗彻底浸透。
她颤抖着手，从领口里摸出那张皱巴巴的、差点让她万劫不复的纸条，看着上面顾慎言那熟悉的字迹，欲哭无泪。
“妈的……吓死爹了……”
“乐极生悲……古人诚不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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