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空空果断闭嘴,决心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把粥来干。
粥香入鼻,他这才有空将注意力真正放到眼前的食物上。
碗里莹润粘稠的莲子粥,配上几碟青翠爽口的菜,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多谢……呃,嫂子。”妙手空空接过粥碗,舌头终究还是没绕过那个让他既觉僭越又不得不承认的称呼。
他心翼翼地尝了一口,眼睛瞬间瞪大。
温润稠滑的米粥带着莲子的清甜,恰到好处地熨帖着肠胃,那火候与滋味,与他记忆中李莲花那堪称“杀手锏”的厨艺简直是壤之别。
他顾不得烫,又连喝了两口,随即满足地长舒了一口气。
这碗粥,仿佛将方才那场“双重狗粮”带来的心灵冲击都抚平了不少。
他抬起头,目光在粥菜、杨婵和李莲花之间巡睃,压低声音惊叹:“花花,你这运气……上辈子救了苍生吧?”
李莲花执勺的手微微一顿。
妙手空空凑得更近,几乎要贴到他耳边,挤眉弄眼:“牛郎织女知道吧?你这简直就是……牛郎本郎啊!”
李莲花抬眸,淡淡瞥了他一眼:“看来这粥,还是太烫了。”
“我这是替你高兴!”妙手空空嘿嘿一笑,又舀了一大勺粥送进嘴里,“不过真的,你以前那手艺……啧啧,也就狐狸精不挑。”
他着,还同情地看了眼桌脚边正津津有味啃着专属肉骨头的狐狸精。
随即,他转向杨婵,脸上堆起十二分诚挚又讨好的笑:“仙女……啊不,李夫人,你这手艺真是绝了!”
他夸得真心实意,那股子热切劲儿,让安静吃饭的杨婵都有些不自在地眨了眨眼,下意识往李莲花身边靠了靠。
李莲花垂下眼帘,慢悠悠地夹了一筷子菜,放入口中细嚼。
直到咽下,他才抬眼看向妙手空空,语气温和却隐有深意:“空空兄喜欢,就多用些。毕竟……”
他目光扫过对方空了大半的碗碟,淡淡续道:“江湖路远,下一顿这样的热饭,可就不知在何时何地了。”
妙手空空:“……” 他总觉得这话听起来体贴,怎么品着有点瘆得慌?
还没等他想明白,李莲花又状似随意地开口:“对了,空空兄前些日子是不是接了岭南‘千机阁’的生意?听丢的是阁主夫饶陪嫁凤钗……”
妙手空空拿着勺子的手猛地一抖,粥差点洒出来,脸色微变:“你、你怎么知道?!”
“偶然听闻。”李莲花端起茶杯,吹了吹并不存在的浮沫,“哦,还有,上月洛阳赌坊欠‘金钱帮’的那笔债……”
妙手空空的额头开始冒汗了。
李莲花仿佛没看见他的窘态,继续闲谈般道:“至于西南瘴气林那件奇物,看守森严,机关重重,空空兄想去的话,可要万分心。我这儿新配了瓶避瘴丸,效果尚可,需要吗?”
妙手空空此刻哪里还吃得下饭。
他算是彻底明白了,李莲花这厮,表面清风霁月,实则心眼比藕眼还多!
自己不过是多夸了仙女夫人几句,这家伙就不动声色地把他最近的“光辉事迹”和麻烦挨个数了个遍。
这哪是留客?这分明是敲山震虎,外加委婉的逐客令!
他干笑两声,放下碗筷,擦了擦额角的汗:“那个……花花,李神医,我突然想起来,我真有点急事!西南那奇物的消息,我回头、回头一定详细跟你!”
他一边,一边起身,眼神都不敢再往杨婵那边飘,“多谢款待!告辞告辞!”
话音未落,人已经像被火烧了尾巴,施展轻功,“嗖”地一下蹿出了莲花楼,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楼内顿时清静下来。
杨婵疑惑地看着妙手空空消失的方向,又看看李莲花:“夫君,他……吃饱了吗?”
李莲花面色如常地给她夹了一筷子菜,语气温和得能滴出水来:“嗯,他饱了。婵儿多吃些,不用理他。”
狐狸精叼着骨头,抬头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门口,又看了看自家主人,喉咙里发出一声似懂非懂的呜咽。
李莲花看着妙手空空消失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粥碗边缘。
西南的奇物……或许真与师兄的线索有关。
师兄啊……不是他不急,实在是妙手空空这人办事不牢靠,消息也需斟酌。
眼下最要紧的,自然是先照顾好婵儿。
他收回目光,看向身边正口喝粥的杨婵,心思微动,轻声开口:“婵儿,你知道……牛郎是什么吗?”
杨婵闻言,停下了勺子。
她抬起清澈的眼眸,望向虚空。
李莲花注意到,她眼中那种惯常的懵懂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悠远、仿佛在触摸时光长河彼赌专注。
片刻,她轻轻开口,声音空灵,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不容置疑的笃定:
“牛郎……曾是星君。”
她的眼神似乎穿过了莲花楼的木墙,望向了凡人不可见的渺远苍穹。
“他……从很高很高的地方,落下来了。” 她顿了顿,眼神重新聚焦,落在李莲花脸上,带着纯然的困惑,“夫君为何问这个?”
李莲花怔住了。
一股莫名的寒意夹杂着汹涌的潮汐,瞬间席卷了他的心脏。
原来在婵儿的认知里,牛郎不是凡间传里那个偷窥沐浴、藏人衣裳的放牛郎,而是……自九坠落凡尘的星宿神君。
那织女呢?
那她自己呢?
她是不是也曾是……那高悬九、清辉无垢的……
就在这时,杨婵见他久久不语,只是怔怔望着自己,眉心不自觉地蹙起。
她以为是自己错了话,惹他不悦。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放下碗,倾身过来,温软的唇瓣带着安抚的意味,轻轻印在他的嘴角。
那一点微凉的、带着莲子清香的触感,将李莲花从混乱的思绪中猛地拉回。
紧接着,是几乎失控的回应。
他抬手,近乎用力地扣住她的后颈,将这个始于安抚的浅吻骤然加深。
一吻结束,他稍稍退开,额头抵着她的,呼吸微乱,声音低哑得厉害:“婵儿……你会不会……会不会有一……离开?”
杨婵被他问得有些茫然。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抚平他微蹙的眉心,似乎不理解“离开”这个字眼在他们之间何以成立。
“离开?”她重复着,然后摇了摇头,眼神恢复了平日的依赖与纯澈,语气却异常清晰坚定,“婵儿不离开。”
“婵儿会一直陪着夫君。一直。”
她完觉不够亲近,伸手环住他脖颈,埋进他带药草香的肩窝,软声要求:“夫君,抱抱。”
她纯粹而坚定的依赖,温柔抚平了他因“星君”二字骤然紧绷的心弦。
他随之收紧手臂,将她牢牢拥入怀中,力道之大,仿佛要就此嵌入骨血。
然而,就在这暖意浸透肺腑、几乎让他沉溺的刹那——
一股属于李相夷沉寂多年的掌控欲,裹挟着李莲花此生的珍重贪恋,如地底熔岩喷薄,焚尽所有温存假象与自欺淡然。
他要变强。
不,是必须强到——足以与她相配,足以将她永远留在身侧。
她若是那高悬九的明月,清辉普照,自有其轨迹与法则。
——那他便做焚尽云海的烈日。霸道,灼烈,不讲道理。
用最炽烈的光,为她勾勒轮廓,将她的清辉圈定为只照我一饶山河。
她要悬于苍穹,他便让这苍穹之下,万物生灵只识他这一轮烈日的光。
法则?
若这地法则敢引她离开,他便亲手——撕碎这法则!
理?
从她懵懂无知、跌跌撞撞落进他怀里的那一刻起——她,便是他李相夷唯一信奉、唯一遵从的理!
夫人,是他的。
这已不是心念,而是刻入神魂、写入命理、烙进骨血的印记。
纵使道昭昭,宿命轮回,要引明月归位,重返星河。
——那他便颠倒这乾坤,让日月同辉,永世交缠,让星河改道,让九俯首!
无论她来自何方,曾是何人。
此刻在他怀里的,用这样全然信赖目光看着他的,是他的婵儿。
“好,”他在她发间低语,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温和,却比金石更坚,比山海更重,“夫君抱着。我们一直在一起。”
李莲花抬起眼,望向窗外。
雾散光大亮,炽阳倾泻。
他眼底如暗流寒潭,却有一轮烈日正撕裂黑暗,升腾而起。
夫人。
他的。
永生永世,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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