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瓦,某家外表普通、内部却配备顶级医疗设备的私人医院。
无菌隔离病房内,陈默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线,连接着呼吸机、心电监护、多个输液泵和血液净化设备。他的脸色是一种死寂的灰白,胸膛在呼吸机的辅助下微弱起伏,高烧已突破40度,各种监护仪的报警声此起彼伏,勾勒出一条条濒临崩溃的生命曲线。
吴医生和紧急调来的感染科、重症医学科专家团队围在床边,神情严峻。血液培养结果确认了多重耐药菌感染,感染源正是背后那处反复受伤、始终未能彻底愈合的伤口。毒素已经入血,引发了全身性炎症风暴,肾脏和肝脏功能开始出现损伤迹象。
“强效广谱抗生素联合用药,加大剂量。加强血液净化,清除炎症介质。物理降温,保护脑功能。必要时使用血管活性药物维持血压。”首席专家快速下达指令,“他的身体底子太差,失血、营养不良、长期极度疲劳和应激,免疫系统已经垮了。这是一场硬仗,能不能挺过来,一半靠我们,一半靠他自己。”
药物被快速推注,冰冷的液体通过静脉流入陈默滚烫的身体。医护人员忙碌却有序,与死神的拔河在寂静中激烈进校
而在陈默彻底沉寂的意识深处,风暴并未停歇。高烧和毒素扭曲了时间与空间,将记忆的碎片、现实的恐惧、以及潜意识的呐喊搅拌成一锅沸腾的、光怪陆离的浓汤。
他看见自己还是个孩子,在龙兴盟总部的训练场上,父亲陈武严厉地纠正他的握枪姿势,阳光刺眼。画面陡然切换,变成南美荒原冰冷的星光,夜鸢疲惫却坚定的脸,桑托斯沉重的喘息,还影灰石”倒下时,胸口那朵迅速扩大的血花。
雷昊在风蚀谷的阳光中挥手大笑,下一秒就被子弹撕裂。林丹烁在通讯器里的嘶吼变得无限遥远,最终被爆炸声吞没。姚楚州躺在病床上,那支毒笔缓缓刺下,他想冲过去,身体却像灌了铅。
“钥匙……花园……数据……”冰冷的女声在耳边低语。无数银白色的箱子打开,飞出的不是蒲公英,而是扭曲的、长着复眼和金属翅膀的昆虫,它们扑向人群,人群无声倒下,皮肤下亮起诡异的电路纹路。阿南在远处看着他,手臂上的纹路如同燃烧的导火索,眼神空洞,嘴唇翕动:“少主……救救我……我好吵……它们一直在话……”
“不……不是我……”陈默在意识中无声地挣扎、反驳、怒吼。但愧疚、无力、愤怒如同潮水,一次次将他淹没。他感到自己在下沉,坠入冰冷、黑暗的深海,上方唯一的光亮越来越远……
“陈默!”一个熟悉的、沉稳的声音仿佛穿透深海,直达心底,“抓住!别松手!”
是郑叔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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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迪,临时指挥点。
夜鸢坐在陈默曾经的位置上,面前的屏幕和通讯设备与之前无异,但肩上的重量却截然不同。她强迫自己摒除所有杂念,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眼前的局势上。
“货机最新位置?”她问。
“已越过印度洋,预计四时后抵达迪拜。经停科伦坡时,我们的人伪装成清洁工靠近,确认货舱内至少有六个标准航空冷链箱,箱体有生物危害和‘保持冷冻’标识。没有机会开箱。”“蜘蛛”汇报道,他的一部分团队已随夜鸢转移。
“通知迪拜的‘信使’(龙兴盟在中东的暗桩),准备远程监控货机卸货及货物去向,但严禁任何接近或拦截企图,安全第一。”夜鸢下令,“同时,启动对那家货运航空公司的背景深度调查,特别是其股东、常用航线及与阿联酋当地哪些实体有关联。”
“明白。”
“‘屠夫’方面?”
夏侯烈的声音接入:“金融打击持续生效,他的两个主要离岸账户已被暂时冻结审查。官方压力也在增加,缅甸军方今上午突击检查了他在掸邦的两个据点,缴获了一批武器,虽然没抓到核心人物,但让他损失不,暂时焦头烂额。不过,以他的性格,报复只会更疯狂,我们的人必须保持最高警戒。”
“加强所有据点的防御,特别是医院、疗养院等敏感地点。”夜鸢道,“阿南那边情况?”
日内瓦的陈伯回复:“按照‘第三眼’方案,异常脑波活动被抑制在较低水平,但他仍然没有真正清醒,偶尔的呓语更加混乱,提到了‘沙漠’、‘金字塔’、‘蜂鸣’等不连贯的词语。生理指标暂时稳定。”
沙漠?金字塔?迪拜?阿南混乱的感知是否捕捉到了“蜂后”新行动的无形涟漪?
夜鸢将这些信息记下,继续问道:“郑巡查使,关于‘共生体’酵母,实验室有进一步分析或应对思路吗?”
郑鹏杰的影像出现在主屏幕上,他看起来更加疲惫,但眼神依然锐利:“实验室正在根据‘第三只眼’提供的模糊提示——关于某种稀有深海微生物酶可能干扰酵母细胞壁稳定性——进行逆向推导和模拟测试,但需要时间。‘第三只眼’在提供这条提示后,再次沉寂。不过……”
他顿了顿,调出一份新的报告:“就在三时前,我们设在‘第三只眼’可能活动区域外围的、单向的、极低功率的信标接收器,捕捉到一段极其微弱的、经过复杂加密的生理数据流片段。初步破译显示,其编码格式……与林丹烁之前在南美作战服内置生命监测仪的原始数据格式,有高度相似性。”
夜鸢眼睛一亮:“林堂主?”
“数据不完整,无法判断具体内容,但信号源相对稳定,且伴随着微弱的、有规律的脑电波背景噪声。”郑鹏杰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波动,“这或许意味着,丹烁在‘第三只眼’的救治下,不仅还活着,而且……可能正在从深度昏迷中,艰难地恢复着某种程度的神经活动。”
这是个微却至关重要的希望。林丹烁如果能够醒来,哪怕只是提供片段的记忆或信息,都可能对理解“钥匙”、“蜂后”实验室以及南美发生的一切,产生不可估量的价值。
“我们需要更多关于林堂主状况的信息,”夜鸢道,“能否通过那个信标,尝试发送极其简短的、无害的询问信号?”
“风险太大,可能暴露信标位置,甚至干扰‘第三只眼’的治疗。”郑鹏杰摇头,“现在只能被动接收,等待。当务之急,是应对眼前的危机:陈默的病情,迪拜的货物,以及‘蜂后’随时可能发动的下一轮‘测试’。”
就在这时,负责监控国际医疗和情报网络的情报员突然报告:“夜鸢姐!世界卫生组织的‘疫情预警信息交换系统’内,刚刚更新了一条非正式备注,提到阿联酋迪拜卫生部门报告了数例‘原因不明的胃肠道功能紊乱伴随轻微神经系统症状’的聚集性病例,患者均来自同一高端社区,正在排查共同感染源。病例描述……与‘共生体’酵母可能引起的初期症状有相似之处。”
来了!“蜂后”的“环境投放测试”,已经开始了吗?在货机抵达之前,还是之后?
夜鸢的心猛地一沉。陈默在生死线上挣扎,新的威胁已在千里之外悄然发芽。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但目光扫过屏幕上各个坚守岗位的同伴影像,又缓缓凝聚起力量。
“通知迪拜‘信使’,重点收集该社区及周边区域的流行病学信息、可疑商品流通情况,特别是近期进口的食品、保健品。同时,将我们掌握的、关于‘共生体’酵母的初步特征,通过最隐蔽的匿名渠道,传递给参与病例调查的、可能可靠的当地医生或研究员。”夜鸢的声音恢复了冷静,“我们不能直接阻止,但可以尝试让真相暴露得更快一些。”
命令一道道发出,龙兴媚齿轮在失去核心动力后,靠着既定的程序和临时的指挥,依然在艰难而坚定地转动着。
而在深海平台,“蜂后”看着屏幕上代表迪拜社区病例开始出现的标记,以及货机即将抵达的倒计时,嘴角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很好,‘种子’已经播下,‘载体’即将到位。”她轻轻抚摸着屏幕上阿联酋的地图,“接下来,就是观察‘共生体’在富饶沙漠中的‘共生效率’了。至于龙兴盟那个垂死挣扎的年轻领袖……嗯,或许,该给他送去一份‘慰问品’,让他最后的时光,不那么无聊?”
她眼中闪过一丝残忍而玩味的光芒,似乎有了新的主意。
生死线上,挣扎的不只是陈默的生命,更是整个对抗格局的平衡。每一秒,都至关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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