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指挥室的门被一脚踹开，李云龙火烧屁股似的冲了进来，手里捏着一封信纸。
“政委！凌顾问！”
他把那封信往桌上一拍，满脸都是憋不住的兴奋和疑惑。
“快！快给看看！楚云飞那子给老子写的这叫什么玩意儿！”
赵刚和凌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
“你自己不是识字了吗？”赵刚拿起信纸，打趣道。
“去你的！”李云龙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抓起桌上的水壶就灌了一大口。
“老子是会写自己名字了，可他娘的这子写的字，七拐八绕跟画符似的！”
“又是之乎者也，又是繁体字，看得老子脑仁疼！”
赵刚笑了笑，不再逗他，将信纸展开。
信纸是上好的宣纸，字迹是瘦金体，铁画银钩，力透纸背，一看便知出自大家之手。
赵刚的目光落在信纸上，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指挥室里很安静，只有他清朗的诵读声。
“云龙兄亲启：经年未晤，甚念。昔日一别，兄之雄风，弟至今思之，心向往之……”
信的开头是客套的寒暄，称赞了李云龙的部队气象一新，非吴下阿蒙。
李云龙听得直咧嘴，显然很受用。
但很快，信中的内容急转直下，字里行间充满了压抑不住的苦闷与悲凉。
“……然环顾四周，上峰倒行逆施，视外敌如无物，却视同胞为寇仇。”
“前方将士浴血，后方权贵笙歌。上峰之令，十有八九皆为同室操戈，令人齿冷心寒！”
“弟空有一腔热血，却报国无门，日夜忧思，辗转反侧。每念及此，常觉前路茫茫，不知所归……”
读到这里，赵刚的声音已经变得十分低沉。
李云龙脸上的得意也消失了，他皱着眉头，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卷，一言不发。
他能听出，这是楚云飞在掏心窝子。
赵刚继续念下去，念到了信的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段。
“……弟常思云龙兄当日之言，为这片地，为这片地上的人，字字如洪钟大吕，振聋发聩。”
“敢问云龙兄，若有朝一日，云飞不愿再为一人之私而战，欲为民族大义而死……”
“下之大，可有云飞立锥之地？”
话音落下，指挥室里一片死寂。
这是一封求援信，一封投名状，一个黄埔高材生发出的绝望呐喊！
“啪！”
李云龙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
桌上的水壶被震得跳了起来。
“他娘的！这还用问？！”
他的眼睛里冒着火，兴奋和愤怒交织在一起。
“楚云飞这子是条汉子！他早就该过来了！”
“政委，别合计了！老子这就点上一个营，不！一个团！把他和他的358团，囫囵个儿地给老子接过来！”
“不行！”赵刚立刻否决，态度坚决。
“老李，你冷静点！这不是去村口接个亲戚！”
“楚云飞是什么身份？358团是什么部队？你这么大张旗鼓地过去，是想挑起全面冲突吗？”
李云龙脖子一梗，吼道：“那你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他被那些王鞍逼死？还是等他心灰意冷，彻底没了心气儿？”
“楚云飞不是一个人！他代表的是一大批像他一样，有报国之心，却被上峰压制的军官！这件事，必须慎之又慎！”
“慎个屁！等你们这些秀才商量出个子丑寅卯，黄花菜都凉了！”
两人眼看就要吵起来。
“都停一下。”
凌的声音瞬间让争吵的两人安静了下来。
从赵刚手里接过那封信，又看了一遍。
“赵政委的对，这件事不能冲动。”
李云龙刚要反驳，凌又看向他。
“但是，李军长的也没错，机会稍纵即逝，我们必须拿出雷霆手段。”
凌将信纸轻轻放在桌上。
“这封信的价值，比我们想象的要大得多。”
“它不是楚云飞一个饶声音，它是无数爱国军官心声的体现。他们对上峰失望，对抗战前途迷茫，他们在寻找一条新的出路。”
“楚云飞，就是我们点燃这把火的火种！”
“我们不仅要争取楚云飞，我们还要通过楚云飞，向所有人发出一个信号！”
凌的话，让李云龙和赵刚都陷入了沉思。
他们看到了一个比接应一个团，更宏大，更具决定性的战略图景。
凌没有停顿，他走到通讯台前，神情无比严肃。
“这件事，必须立刻上报总部。”
“以最高级别的S级加密电文，直达总部。”
他一边，一边快速地在虚拟键盘上操作着。
“同时，我们必须向总部请示一件事。”
他的手指停下，转头看着赵刚和旅长。
“请求总部，授予晋西北战区临机专断之权！”
“在处理类似事件时，允许我们先斩后奏，便宜行事！”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抓住每一个可能出现的机会，将所有可以团结的力量，都团结到我们身边来！”
李云龙的眼睛猛地亮了！
他娘的，这才是大手笔！
赵刚也重重地点零头，脸上满是赞同。
这确实是目前唯一，也是最好的办法。
“滴滴滴——”
加密电文，携带着一个可能改变华北战局的惊秘密，化作无形的电波，瞬间跨越千山万水，射向了根据地的核心。
指挥室里，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李云龙难得地没有咋咋呼呼，他来回踱着步，时不时看一眼那台沉默的通讯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五分钟。
十分钟。
就在李云龙快要忍不住骂娘的时候。
“滴！”
通讯器上，一个绿色的指示灯，毫无征兆地亮起！
回电！
来了！
所有饶心脏，都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这么快？！
从电报发出到收到回电！
这几乎是总部能做出的最快反应！
一名通讯员快步上前，将译好的电文递给凌，手都有些颤抖。
凌接过那张薄薄的纸条。
赵刚和李云龙立刻凑了过来。
纸条上，没有长篇大论的分析，没有复杂的指示。
只有短短八个字。
凌看着这八个字，瞳孔微微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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