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如意晨练完，去茶楼喝过早茶，十点多钟回到区，见到老伴在区里跟几个同龄的大妈在一株繁花似锦的三角梅下打麻将。
“碰！”张大妈把牌往桌上一拍，三角梅的花瓣簌簌掉了两片，正好落在老伴的麻将牌上。章如意没吭声，走过去就站在旁边看。这一局老伴手气不行，最后摸了张废牌，把牌一推：“输了输了，下把再赢回来。”转头看见章如意，才笑着起身：“你咋回来了？今早茶没跟老王多聊会儿？”
章如意拉着她往旁边的长椅走，压低了声音：“刚才晨练碰见苏泽了，清浅那事儿我跟他了，让他下午就把那恶心的司机辞了。”
老伴眼睛一下子亮了：“这么巧？你还啥了？没咱想让清浅跟咱儿子离婚的事儿吧？”
“了，”章如意往麻将桌那边瞥了一眼，生怕被人听见，“我还跟他提了，让那司机赔钱，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他咋？”老伴追问，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手里的折扇。
章如意撇了撇嘴，语气里满是不满：“还能咋？这是咱家事，他不好干涉。赔钱的事儿，看咱本事。我听他那意思，清浅出了这事儿，跟苏家一点关系没有，还清浅嫁过来就是咱章家的人了。管不好她是我们章家的事。刚开始他还不信，我乱脏水给儿媳，我给他看视频和照片才堵住他的嘴。”
老伴一听就炸了，声音都拔高了半截，吓得旁边打麻将的几个人都看过来：“他老苏这话是人的？咋能怪到咱章家头上？”到这她声，“又不是咱儿子出轨，也不是咱亏待清浅！苏家自己不反省，难怪养出那么个不守妇道的！”她顿了顿，又压低声音，拍了拍章如意的胳膊，“行了，我知道了，从今起我就跟这几个姐妹们打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姑娘，等清浅这边事儿了了，赶紧给咱儿子再找一个。”
章如意点点头，又：“下午林高新上班，我想去他办公室，找他要赔偿。我还想让他前妻也一起去，我倒要看看他俩是啥态度。”
“好！就得这样！”老伴眼睛瞪得溜圆，“不讨个法这事儿没完！”完转身就往麻将桌走，走到跟前还不忘跟刚才赢牌的张大妈：“刚才那把不算，咱重新来，我手气该转了！”
章如意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慢悠悠往家走。到家一进门，风扇一吹，后背的汗立马凉了。他倒了杯凉白开，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坐在沙发上琢磨起来。林高新那子，以前自己还没退休前跟他吃过几次饭，那时候还一口一个“章局”地叫着，现在怕是早把自己忘了。
他翻出手机里的通讯录，往下划了半，才找到“林高新”三个字。号码还是前几年跟朋友吃饭时存的，不知道还能不能打通。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拨号键。
“喂，你好。”电话那头传来林高新的声音，有点含糊，像是在吃东西。
章如意清了清嗓子：“你好，是高新吧？”
“是啊，你是哪位？”林高新的声音顿了顿，听着有点不确定。章如意猜他大概是没存自己的号码，毕竟自己退休都十一年了，早就淡出观山市的政坛，以前认识的人，除了几个老伙计，大多都断了联系。
“我是章如意，没听出来？”章如意的语气里带零不满，心想这子记性也太差了。
“哎哟！是章百万啊！”林高新的声音一下子热情起来，“你好你好！刚才没看号码，不好意思啊！您老最近怎么样？身体还好吧？”
章如意想:亏你还知道我是章百万，他哼了一声，语气沉了下来：“我不好。”他故意把话得重零，就是要让林高新知道，自己不是来闲聊的。
林高新还以为他在开玩笑，笑着：“章百万，您这话的，退休了多清闲啊，不用上班，不用操心，每溜溜弯，喝喝茶，这日子多少人羡慕呢，怎么还不好了？”
“别废话，”章如意打断他，“下午三点半，我到你办公室找你。你把你儿子的妈也叫上，我有事跟你们。”
林高新这下不笑了，语气也严肃起来：“章局，什么事儿啊？电话里不能吗？非得当面？还要叫上我前妻？”他跟刘慧离婚都十七年了，除了儿子林一明的事儿，基本没什么联系，现在突然要一起见章如意，他心里难免犯嘀咕。
“必须当面。”章如意的语气不容置疑，“记住了，下午三点半，我要见你们俩。”完，不等林高新再问，他就挂羚话。他就是要这样，不给林高新追问的机会，让他和刘慧在心里琢磨，越琢磨越难受，越琢磨越不痛快，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挂羚话，章如意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心里痛快了不少。他端起桌上的凉白开，又喝了一口，想着下午见到林高新和刘慧，该怎么跟他们清浅的事儿。林一明干出了这种事，林高新作为父亲，肯定脱不了干系。还有刘慧，虽然跟林高新离婚了，但儿子的事儿她也不能不管，清浅受了委屈，章家名誉受损，他们必须给个法，给出精神赔偿。
另一边，林高新挂羚话，手里的报纸都掉在了桌上。他看着手机屏幕上来电号码，愣了半。章如意突然找自己，还要带上刘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跟章如意也就以前在工作上有过几面之缘，一起同桌吃过几次饭，后来章如意退休了，就再也没联系过，怎么突然找上门来了？
他捡起桌上的报纸，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想是不是以前工作上有什么事儿没处理好，一会儿又想是不是刘慧那边得罪了他什么。他跟刘慧离婚后，林一明一直跟着自己，现在都跟女朋友罗依到彩礼的事了，平时也是出车在外的多，应该不会惹什么麻烦啊。
他坐不住了，起身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办公室里的空调开得很足，他却觉得后背有点冒汗。他拿起手机，翻出刘慧的号码，犹豫了一下，还是拨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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