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葬岗的夜雾裹着腐叶气息漫上来，林疏桐的指尖还残留着谢沉渊掌心的温度。
她能听见自己耳中嗡嗡作响——方才长老那句真正的后手在道碑里像根细针，正一下下戳着她紧绷的神经。
谢沉渊的剑仍未入鞘，剑尖垂在身侧，每走一步都在碎石上擦出火星，映得他眼尾红痣忽明忽暗。
桐姐，你手在抖。翠的银铃突然贴上来，姑娘的手掌暖烘烘的，正覆在她冰凉的手背上，别怕，我们都在呢。林疏桐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攥紧了储物袋，袋口的碎玉硌得掌心生疼。
她抬头看谢沉渊，月光从乌云裂隙漏下，正照在他紧绷的下颌线上，回镇里。他，声音比山风还沉，我守着你。
青竹镇的狗吠在三里外响起时，林疏桐才后知后觉松了肩。
她摸黑推开静心书斋的木门，烛火地绽开——是谢沉渊不知何时点疗，暖黄光晕里，他正弯腰替她脱沾了泥的绣鞋：系统签到时间快到了。
林疏桐愣住。
原主记忆里，这具身体总在寅时三刻被道规则反噬得咳血，所以她总赶在子时前躺平签到。
可今晚...她摸了摸发烫的耳垂，系统面板果然在眼前浮现：【今日签到地点：镇西废弃古塔第三层。
状态要求：发呆（可闭眼）。
奖励：破迷符x1、洞察丹x5。】
我去趟古塔。她扯了扯谢沉渊的衣袖，可能能得点线索。他的手指顿在她发间，正替她理开沾着的乱草：我陪你。
古塔的砖缝里结着蛛网，林疏桐扶着斑驳的石墙往上爬，第三层的窗棂早没了，夜风灌进来，吹得她道袍猎猎作响。就这儿。她找了块干净的青石板坐下，背靠着冰凉的墙，闭眼开始发呆。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时，她指尖多了张泛着银光的符纸，和一个玉瓶——瓶身刻着二字，凑近能闻到清甜的药香。
这符能破迷阵？谢沉渊不知何时站在她身侧，剑已入鞘，正垂眸看她掌心的东西。
林疏桐点头，把符纸心收进贴胸的锦囊：长老后手在道碑...我总觉得，这破迷符该用在那儿。
第二日清晨，静心书斋的竹帘被风掀起一角，晨光漏进来，在谢沉渊腰间的玉牌上跳。
林疏桐啃着翠送来的桂花糕，看他在案几上铺开青竹镇舆图：道碑在镇北三十里的云来峰，需过落霞涧。他的指尖点在舆图某处，但据我所知，云来峰山脚有迷阵，寻常人近不得。
迷阵？林疏桐眼睛亮了，我有破迷符！她刚要摸锦囊，忽听门口传来银铃响——翠抱着个粗布包裹冲进来，发梢沾着草屑，脸蛋红扑颇：桐姐！
我打听到了！她把包裹往桌上一放，里面滚出几页泛黄的纸，镇东老茶摊的王伯，二十年前有批穿黑纹道袍的外乡人来过，后来每年忌日半夜，云来峰方向都会有红光！
林疏桐捡起一页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黑纹，血祭，道碑。
谢沉渊的指节捏得发白，突然握住她的手腕：这些纸...是用隐墨写的。他另一只手掐诀，指尖腾起幽蓝火焰，纸页上立刻浮现出新的字迹——欲改道，先毁其碑。
所以长老的后手，是要毁道碑？林疏桐觉得喉咙发紧，可他们为什么...
因为道碑是规则具象。谢沉渊打断她，声音低得像闷雷，若碑毁，原有的奖勤罚懒法则会崩，新的规则...就由他们定。他突然攥紧她的手，桐桐，他们要的不是颠覆，是掌控。
窗外的麻雀扑棱棱飞走了。
林疏桐低头看交握的手，谢沉渊的虎口有层薄茧，正一下下蹭着她的手背。
她摸出破迷符，符纸在晨光里泛着淡银：那我们现在就去云来峰。
等等！翠突然拽住她的袖子，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我在茶摊后巷捡到的，王伯这是黑纹道袍的标记。布包打开，里面是枚半枚铜铃，刻着和长老碎玉一样的纹路。
林疏桐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把铜铃和碎玉并排放着，两者的纹路竟严丝合缝——这是同一件东西的两半。原来如此。谢沉渊突然轻笑，指节叩了叩桌面，他们早把棋子埋在青竹镇了。
暮色漫上云来峰时，林疏桐站在山脚的雾霭前。
她捏着破迷符的手沁出薄汗，谢沉渊的剑抵在她后腰，温声：我数三二一，你就捏符。
符纸在掌心化作银光，林疏桐默念系统给的口诀。
眼前的雾突然翻涌起来，像被无形的手扯开，露出山壁上半人高的石门——门楣上的黑纹，正和铜铃、碎玉的纹路一模一样。
谢沉渊的呼吸拂过她耳尖：里面有动静。
林疏桐摸出洞察丹吞了一颗，清冽的药香在喉间散开。
她能听见门内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还有低低的、类似念咒的嗡鸣。
进去。谢沉渊的剑挑开石门，月光从他身侧漏进来，在地面投下两人交叠的影子，我在前，你在后。
夜幕彻底降临的时候，两道身影贴着山壁，缓缓没入门内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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