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澈那句无辜的嘀咕，声音虽，却像一滴滚油滴进了沸水里，让本就混乱的场面，再次炸开了锅。
“他还问自己错什么了？”
“哪！他居然不觉得丢人！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叫耻辱！”
“我收回之前的话，他不是活宝，他就是个纯粹的傻子！”
主席台上的二长老，再也忍无可忍了。
他感觉自己的血压正在疯狂飙升，再让苏澈在台上待下去，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清理门户。
“够了！”
二长老发出一声怒喝，声音中蕴含着内力，瞬间压下了全场的嘈杂。
他指着苏澈，气得手指都在哆嗦：“你……你给我滚下去！滚回你的狗窝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再踏出剑冢半步！”
这几乎是等于把他彻底禁足了。
“哦。”
苏澈闻言，如蒙大赦。
“得嘞！这可是您的啊！”他心里乐开了花。
禁足好啊！
禁足妙啊！
禁足了就再也没人来烦他了！
他对着二长老，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干脆利落地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就走，那脚步轻快得，仿佛后面有狗在追。
他这副“滚”得兴高采烈的模样，让二长老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剩下的环节，自然也无法再进行下去了。
苏澈的惊人表现，让整个祭剑大典变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
苏家家主苏长风，黑着脸宣布大典提前结束，然后拂袖而去。
一场本该是苏家展示实力、凝聚人心的盛会，最终草草收场，以苏家沦为整个江南武林的笑柄而告终。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苏澈，此刻正哼着不成调的曲，走在返回无名剑冢的林间道上。
“禁足咯，禁足咯，以后再也没人管我咯！”
“今的馒头还没吃完，等下回去配点咸菜，美滋滋。”
“就是可惜了，没能顺个鸡腿……”
他正美滋滋地盘算着自己未来的躺平生活，一个冰冷的声音，如同腊月的寒风，突然从他身后传来。
“站住。”
苏澈的脚步一顿。
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
他不用回头都知道，来人是今这场闹剧的另一位“女主角”——他的才姐姐，苏清雪。
“完犊子了。”
苏澈心里咯噔一下。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他慢悠悠地转过身，脸上挂起了招牌式的无辜笑容：“姐，是你啊。这么巧，你也出来散步？”
苏清雪没有理会他的插科打诨。
她一步一步地向苏澈走来，那张平日里清冷如月的俏脸上，此刻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冰霜，美眸中燃烧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她每走一步，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更冷一分。
苏澈下意识地紧了紧自己身上的粗布麻衣。
“姐，有话好，别动不动就放冷气啊，挺费内力的。”他干笑着道。
苏清雪终于在他面前站定，两人相距不过三步。
她死死地盯着苏澈的眼睛，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冰锥一样，狠狠地刺向苏澈。
“苏澈！你为什么非要出来丢人现眼？”
来了来了，经典质问环节。
苏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嘴上却依旧委屈巴巴地道：“姐，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是二长老非要我去的好不好？我本来在剑冢待得好好的，是他派人把我‘请’过去的。”
“那你为什么要在台上那番话？”苏清雪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们整个苏家都成了别饶笑柄！”
“我什么了？”苏澈一脸茫然，“我的都是实话啊。我这一年确实就是在擦碑、拔草、砌墙啊。长老问我进境，我总不能撒谎吧？做人要诚实，这不是你从教我的吗？”
“你！”
苏清雪被他这番歪理堵得一时语塞。
诚实？
他还有脸提诚实？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深深的失望与疲惫。
“苏澈，你就不能像个真正的废物一样，安安静静地躲在你的墓园里吗？”
“为什么非要跑出来，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存在？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苏清雪，有一个废物弟弟？”
这话，就有点伤人了。
苏澈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淡了下来。
他看着眼前这位名义上的姐姐，心中一阵无语。
合着在你眼里，我连当个废物的资格，都得由你来规定？
我想安静，是二长老不让。
我了实话，你又觉得我丢了你的脸。
这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姐，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苏澈撇了撇嘴，“我当我的废物，你当你的才，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我什么时候主动跑出来沾你的光了？”
“你！”苏清雪被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你还敢顶嘴？你吃苏家的，用苏家的，你身上穿的每一件衣服，嘴里吃的每一口饭，都是苏家给你的！你有什么资格这种话？”
“我守着剑冢，也算是为家族工作吧？虽然工资低零，但好歹也算是个岗位，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纯粹的白吃白喝了？”苏澈反驳道。
他最烦的就是这种道德绑架。
苏清雪看着他这副死不悔改的模样，眼中的最后一丝温情，也彻底消失了。
她感觉自己这么多年的“恨铁不成钢”，就像一个笑话。
烂泥，终究是烂泥。
永远，也扶不上墙。
她闭上眼，再睁开时，眼神已经变得一片冰冷与漠然。
她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颇有分量的钱袋，正是之前家主赏赐给她的。
她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将钱袋狠狠地塞到了苏澈的手里，动作粗暴，仿佛在扔什么垃圾。
“我不管你以前如何，从今往后，拿着这些钱，在你的狗窝里好好待着！”
钱袋沉甸甸的，撞得苏澈手心生疼。
只听苏清雪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般的语气道：
“别再顶着苏家子弟的名号出现在人前！”
“别再让我在任何公开场合看到你！”
“我苏清雪，丢不起这个人！”
完，她甚至不愿意再多看苏澈一眼，决绝地转身离去。
那窈窕的背影，在苏澈的眼中，显得无比的冷漠与孤傲。
林间道上，只剩下苏澈一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那袋沉甸甸的银子，又抬头看了看姐姐远去的背影，心中一片苦涩。
这算什么？
羞辱？
还是施舍？
或者是……封口费？
他掂拎钱袋，银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嘿，分量还不少。”
他自嘲地笑了笑。
前世为了几千块的工资点头哈腰，这一世，被人指着鼻子骂废物，结果还能拿到这么一大笔钱。
这世界，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姐啊姐，你以为用钱就能让我闭嘴吗？”
苏澈对着苏清雪离去的方向，声地嘀咕了一句。
“真！”
“你这是另外的价钱啊！”
他一边着，一边熟练地把钱袋塞进了自己怀里，还拍了拍，确保放稳了。
有钱不要王鞍。
虽然这钱拿得有点憋屈，但好歹也是钱啊！
可以买多少鸡腿了？
他心中的那点苦涩，瞬间被对未来“加餐”生活的美好憧憬所取代。
至于姐姐的羞辱？
面子才值几个钱？
能当饭吃吗？
苏澈耸了耸肩，哼着不成调的曲，继续朝自己的“狗窝”——无名剑冢走去。
他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下，被拉得很长，看起来，竟有几分不出的……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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