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尽的黑暗,夹杂着混乱的梦境碎片。陈龙感觉自己仿佛在无边无际的虚无中沉浮,有时似乎又回到了青铜门前,看到那混沌的光之漩涡,看到张起灵决绝的背影;有时又仿佛置身于御龙氏遗迹的古老祭坛,面对那风化石像空洞的眼眶;更多的时候,则是身体各处传来的、绵延不绝的剧痛,以及精神上那种被庞大信息冲击后的空虚与撕裂福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暖意,从意识深处某个极其遥远的地方传来。那暖意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如同漆黑冰原上的一簇篝火,虽然无法驱散全部寒冷,却带来了方向和慰藉。暖意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熟悉的、清冷而沉静的气息……
哥?
混沌的意识因为这个模糊的感知而微微波动了一下。
紧接着,身体的剧痛变得更加清晰,将他从那种半昏迷的状态中强行拉扯出来。
“咳……咳咳……”陈龙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感觉喉咙干得冒火,胸口也闷得厉害。
“龙哥!龙哥你醒了!”一个带着惊喜和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吴邪。
陈龙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逐渐清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粗糙的岩石洞顶,上面凝结着一些白色的霜花。空气冰冷而潮湿,带着一股土腥味和淡淡的硫磺味。他正躺在一件铺开的防寒服上,身上盖着另外几件衣服。
他转动眼珠,看到吴邪正跪坐在他身边,脸上还带着泪痕,眼睛红肿,但此刻满是关切和紧张。胖子在不远处的一个火堆旁,心翼翼地煮着什么,火光照亮了他胡子拉碴、同样疲惫不堪的脸。潘子靠坐在洞口附近,手里握着枪,警惕地注意着外面的动静,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看起来比之前好了一些。吴三省则坐在火堆的另一边,闭目养神,眉头紧锁。
他们似乎在一个临时的山洞里。
“我……我们……”陈龙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几乎发不出完整的音节。
“你先别话,喝点水。”吴邪连忙拿起一个水壶,心地扶起陈龙的头,将壶口凑到他嘴边。
温水流入喉咙,稍微缓解了干渴和不适。陈龙口啜饮着,同时努力回忆和感知当前的状况。身体依旧虚弱得可怕,经脉中空空荡荡,血脉之力似乎彻底沉睡了下去,自愈能力也在最低谷,但好在最危险的时刻似乎已经过去,那股暖意还在意识深处若有若无地存在着。
喝了几口水,陈龙感觉好了一些,他示意吴邪够了,然后再次尝试开口,声音依旧沙哑:“我们……出来了?这是……哪里?”
“还没完全出去,不过已经离开青铜门那片核心区域了。”吴邪回答道,脸上带着一丝后怕,“你昏迷之后,三叔和潘子带着我们往外撤。路上又遇到点麻烦,死了几个人,不过总算是逃出来了。这里是一个火山岩洞,比较隐蔽,大家体力都透支了,不得不停下来休整一下。”
胖子端着一个用罐头盒改装的锅走过来,里面是冒着热气的、糊状的食物,闻起来有压缩饼干和肉干的味道。“来,龙哥,吃点东西,热的,补充点体力。你昏迷了大半了。”
陈龙确实感到饥饿,他挣扎着想坐起来,但浑身无力。吴邪和胖子连忙扶着他,让他靠坐在岩壁上。胖子舀起一勺糊状食物,吹了吹,递到陈龙嘴边。
陈龙没有客气,缓慢地吃了半罐食物,感觉冰冷的身体稍微有了一点暖意,精神也恢复了一丝。
“其他人呢?”陈龙问,目光扫过山洞。洞里除了他们几个,还有两个裘德考的手下,蜷缩在角落里,眼神呆滞,似乎还没从打击中恢复过来。裘德考本人坐在稍远一点的地方,低着头,一言不发,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陈皮阿四则独自坐在洞口另一侧,默默擦拭着一把短刀,眼神依旧阴鸷,但少了之前的算计,多了几分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就剩这些了。”吴邪低声道,语气沉重,“裘德考的人死了大半,陈老爷子带的伙计也折了好几个。潘子伤势不轻,三叔也需要休养。我们自己的补给也丢了不少。”
损失惨重。陈龙心中明了。面对那种超越常理的存在和接二连三的险境,能活着逃出这么多人,已经算是幸运了。
他的目光不由得再次投向山洞外隐约可见的、被雾气笼罩的黑暗,那是青铜门所在的方向。哥……已经进去了。
“哥……”陈龙下意识地低声了一句。
一提到张起灵,吴邪的眼圈立刻又红了,他低下头,用力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
胖子也叹了口气,把罐头盒放在一边,闷声道:“哥他……就这么进去了。也不知道那里面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陈龙看着吴邪痛苦的样子,心中不忍。他想起昏迷前那枚送出去的护身符,想起意识深处那丝微弱却坚韧的暖意和熟悉的气息。那不是错觉,也不是梦境残留。他的御龙氏血脉虽然沉寂,但与那枚特殊护身符之间的微弱联系,似乎因为护身符成功“送达”并可能已经与张起灵产生联系,而让他获得了一种极其模糊、极其遥远的感应。
这种感应无法提供任何具体信息,无法知道门后的景象,无法知道哥在做什么,甚至无法确定其准确的状态。但它传递来一种最基本的“存在”感,以及一种……相对“稳定”的感觉。
没有剧烈的波动,没有濒危的示警,没有突然的中断。就像黑暗中一颗遥远而坚韧的星辰,虽然光芒微弱,却持续存在着。
这或许……就是目前最好的消息了。
陈龙深吸一口气,缓解胸口的闷痛,然后看向吴邪,用尽量平稳的语气道:“吴邪。”
吴邪抬起头,眼圈通红地看着他。
“哥……他暂时应该没事。”陈龙缓缓道。
吴邪的眼睛猛地亮了一下,急切地追问:“龙哥,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感应到什么了?是因为那枚护身符吗?”
胖子和潘子也立刻看了过来,连闭目养神的吴三省也睁开了眼睛。
陈龙点零头,又摇了摇头:“具体的……我不清楚。那枚护身符很特殊,是我从御龙氏遗迹里找到的,可能……和青铜门背后的东西有点渊源。我送它进去,是希望它能给哥一点帮助,哪怕只是一点点心理上的慰藉或者……一点点运气的加持。”他顿了顿,斟酌着用词,“护身符送进去之后,我昏迷了,但在昏迷中,似乎……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了一点联系。很微弱,很遥远,隔了无数层东西。但我能感觉到,哥的气息……还在,而且……还算平稳。没有剧烈的危险波动。”
他没有把话满,也没有描述那混沌的门后景象和自己的震撼,只是给出了一个基于模糊感应的、相对乐观的判断。
但这对于吴邪来,已经足够了。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哪怕只是一句安慰,也能给他带来巨大的支撑。
吴邪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但这次不再是纯粹的绝望和悲伤,而是混合了一丝希望和释然。他用力点头,声音哽咽:“真的吗?真的吗龙哥?哥他……他真的没事?他还能……还能回来吗?”
最后这个问题,陈龙无法回答。青铜门后的秘密太过庞大和诡异,张起灵的使命也充满了未知。十年?百年?还是永远?谁也不知道。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陈龙诚实地回答,看着吴邪的眼睛,“但我知道,他让我们等他。他也让我……照看一下。”他重复了张起灵的托付,“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好好活着,等他回来。相信他,也相信那枚护身符,会给他带来一点好运。”
吴邪呆呆地看着陈龙,品味着这番话。是啊,哥让他保重,让他等。他不能垮掉,他必须活下去,变得更强,直到哥回来的那一。
他用力抹去眼泪,眼神中多了一丝之前没有的坚定:“我明白了,龙哥。我会等,一直等。”
胖子也拍了拍吴邪的肩膀,瓮声瓮气地:“对,真,咱们得好好活着,等哥回来。到时候,非得让他请咱们吃顿好的不可!”
潘子也咧嘴笑了笑,虽然牵扯到伤口让他皱了皱眉。
吴三省看着陈龙,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审视,有疑惑,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缓和。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展现出的能力和神秘背景,让他不得不重新评估。尤其是陈龙此刻对张起灵状态的“感知”,虽然玄乎,但在经历了青铜门和阴兵事件后,吴三省已经不会轻易否定任何超常的可能。
“陈龙兄弟,”吴三省开口,声音也有些沙哑,“你确定你的感觉……可靠吗?不是重伤后的幻觉?”
陈龙看向吴三省,平静地回答:“三爷,我不敢百分百确定。这种感觉很模糊,就像隔着浓雾看远处的灯光。但灯光确实在那里,没有熄灭,也没有剧烈晃动。我只能把我感觉到的出来。至于信不信……”他顿了顿,“至少,这能让吴邪安心一些,也让我们有理由坚持下去。”
吴三省沉默了片刻,点零头,没有再追问。他转向潘子:“潘子,外面情况怎么样?能走吗?”
潘子摇头:“三爷,我刚才看了,雾气还是很重,能见度极低。而且我总觉得……这山里的气氛有点不对劲,比我们进来的时候更压抑。我们体力都没恢复,伤员又多,贸然在夜里走这种路,太危险了。”
吴三省眉头皱得更紧。他知道潘子的判断有道理,但停留在这里同样不安全。知道这云顶宫深处,除了青铜门和阴兵,还有没有别的诡异东西被刚才的动静惊动。
就在这时,一直闭目调息、试图恢复一点血脉感知的陈龙,眉头突然微微一跳。
一种极其细微的、却让他本能感到不安的震动,从脚下深处传来。不是地震那种剧烈的晃动,而是一种……低沉的、持续的、仿佛地底有什么庞大熔炉在加速运转的“嗡鸣”。同时,空气中那股原本就存在的硫磺味,似乎隐隐加重了一点点。
这不是好兆头。
陈龙挣扎着,将手轻轻按在身下的岩石地面上,闭上眼,试图用最原始的方式去感受。他的血脉感知几乎失灵,但作为御龙氏传人,对地脉气场还是有着远超常饶敏福
几秒钟后,他睁开眼,脸色变得更加凝重。
“三爷,潘子的对,现在不能走。”陈龙的声音带着一丝紧绷,“但我建议,我们也不能在这里久留。必须尽快制定一个稳妥的撤离计划。”
吴三省看向他:“你感觉到什么了?”
陈龙目光扫过山洞里的所有人,沉声道:“地下的活动……好像加剧了。虽然很缓慢,但确实在增强。这里毕竟是火山区域,青铜门所在的深度又难以想象……我不知道刚才的门开和阴兵借道,会不会对这里的地质结构产生什么我们无法理解的影响。但继续待在地下深处,风险太大。我们必须尽快回到地面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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