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破局与抉择
赵龙布下的暗桩，如同潜伏在交通要道上的毒蛇，悄无声息地等待着猎物的到来。林烨对此并非毫无防备，他深知对手绝不会坐视自己壮大。在第二批货安全抵达后，他就已经预见到后续的物流可能会成为新的打击目标。
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就在赵龙的人日夜蹲守在火车站、汽车站，紧盯着可能来自南方的包裹时，林烨却已经悄然改变了进货渠道。他并没有完全放弃石狮，但将大部分订单，分散到了通过周怀仁老师介绍认识的、地区群艺馆一位负责采购的干部那里。这位干部恰好有渠道能从江浙一带的服装厂拿到类似的产品，虽然价格略高于石狮，但运输更安全，可以通过地区文化系统的车辆顺路捎带回县城，完全避开了赵龙的监视网。
同时，林烨利用手中迅速积累的资本，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他并没有将所有资金继续投入文化衫的扩大再生产，而是将其中的一大部分，约两千元巨款，通过王磊父亲那位跑长途的司机朋友老李的关系，换成了面值更、流动性极强的国库券！
90年代初，国债市场尚未形成，但国库券的私下交易已经暗流涌动。由于缺乏流通渠道和信息不对称，许多持有额国库券的普通人急于变现，往往愿意以八折、甚至七折的价格出售。而一些有门路、有资金的人，则低价收购这些国库券，要么持有到期兑换，要么设法到少数开通了柜台交易的城市（如上海、沈阳）或黑市上以更高价格卖出，赚取差价。
林烨清晰地记得，就在亚运会前后，国家会出台政策促进国库券流通，部分地区之间的价差会迅速缩甚至抹平。他现在低价吸纳这些看似“冻结”的资产，就是在进行一次精准的短期投机！这比文化衫生意的资金周转更快，利润也可能更高，更重要的是，极其隐蔽！赵龙那帮混混，根本看不懂他在做什么。
文化衫生意依旧在进行，但节奏放缓，更像是一个维持表象和现金流的幌子。真正的杀招，已经隐藏在了无人注意的角落。
这，林烨正在临时仓库里清点新到的一批从江浙来的文化衫（图案做了微调以规避风险），苏晚晴找到了这里。她穿着素雅的连衣裙，脸上带着一丝忧虑。
“林烨。”她轻声唤道。
林烨抬头，看到是她，有些意外，随即笑了笑：“晚晴，你怎么找到这的？”
“听王磊的。”苏晚晴走进来，看着堆叠整齐的文化衫，眼神复杂，“你……你真的不打算参加高考了吗？”
这段时间，林烨几乎完全脱离了学校，所有的精力都投在了生意上。班主任找过他几次，都被他以家里有事为由搪塞过去。流言蜚语早已在同学中传开。
林烨放下手中的货物，看着苏晚晴清澈的眼睛，沉默了片刻。高考，对于前世的他来，是一个遗憾。但对于重生归来，手握未来三十年记忆的他来，一张大学文凭，远不如抓住眼前这波澜壮阔的时代机遇重要。
“晚晴，”他语气平静而坚定，“人生不止高考一条路。现在有一个巨大的机会摆在我面前，我必须抓住它。”
“可是……”苏晚晴急切道，“没有文凭，以后……”
“以后的世界，会越来越看重能力和实力。”林烨打断她，目光深邃，“相信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好好复习，一定能考上一个好大学。”
苏晚晴看着林烨，看着他脸上那份超越年龄的成熟与自信，原本想劝的话堵在了喉咙里。她感觉眼前的林烨，已经和她，和学校里所有的同学，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这条路上充满未知与风险，却也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魅力。
“那你……心点。”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这一句轻轻的叮嘱。
“我会的。”林烨点点头。
送走苏晚晴，林烨深吸一口气，将杂念抛开。他现在没有时间去纠结儿女情长和世俗眼光，他必须集中精力，应对眼前的战斗，并布局未来。
几后，一个消息如同插了翅膀般传遍县城——赵龙因为“经济问题”和“涉嫌扰乱市场秩序”，被县公安局带走调查了！
虽然具体细节不明，但传言有鼻子有眼，是地区有关部门接到了匿名举报，证据确凿云云。
王磊兴奋地跑来告诉林烨这个消息时，手舞足蹈：“烨哥！太好了！赵龙那王鞍终于栽了！肯定是咱们那些认罪书和录音起作用了！”
林烨听到消息，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并没有太多意外。匿名举报？或许吧。但他更相信，这是他那批“赞助”给地区文联的文化衫，以及周老师那边无形中传递出的信号，让某些层面的人物意识到了赵龙的存在已经成了“不稳定因素”，甚至可能影响到了“迎亚运”的政治任务。于是，顺水推舟，清理门户。
赵龙的倒台，如同搬走了压在林家头顶最大的一块巨石。林建国和李素珍喜极而泣，感觉终于拨云见日。街坊邻居的态度也瞬间热情了许多。
然而，林烨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他清楚地知道，赵龙或许倒了，但王秘书那样的人还在，固有的利益格局和思维模式还在。他依然是那个没影正式身份”的个体经营者，工商税务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依然悬着。
而且，失去了赵龙这个明确的靶子，潜在的敌人可能会更加分散和隐蔽。
更重要的是，他的国库券投机，已经到了关键时期。通过老李的渠道，他得知上海那边某些网点的国库券收购价正在悄然上涨，与他收购的成本价之间，已经出现了超过20%的利润空间！
时机稍纵即逝！
就在高考前三，当所有高三学子都在进行最后冲刺的时候，林烨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决定——他登上了前往上海的火车。
随身携带的，不是复习资料，而是一个不起眼的帆布包，里面装着的，是价值数千元的各类额国库券。
他要去兑现他的第一笔金融投机收益，去亲身感受这个时代最前沿的资本脉搏。
站台上，送行的王磊一脸不解和担忧：“烨哥，你真不去高考了？这要是……”
“磊子，记住。”林烨看着缓缓启动的列车，目光坚定而遥远，“这个世界很大，考场，不止一个。”
汽笛长鸣，列车载着少年和他的梦想，驶向那个即将掀起金融狂潮的东方之都。
属于林烨的征途，才刚刚真正开始。而被他远远抛在身后的，不仅是那座县城，还有那条被无数人视为唯一正途的独木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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