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那扇隔绝了堂与地狱的合金大闸，发出了沉闷的咆哮。随着液压改推动，厚重的钢铁壁垒缓缓向两侧滑开。
刺眼的阳光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涌了进来。
楚站在阴影与光明的交界处，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空气中混杂着海风的咸腥味、汽车的尾气味，还有自由的味道。
他迈出了那一步。
脚底板踩在沥青路面上的触感，是那么真实。身后，那是他待了三年的地狱，是他崛起的神坛，也是埋葬了无数罪恶的坟场。但此刻，他连头都懒得回一下。
因为，前面有人在等他。
“哥——！！！”
一声带着哭腔的嘶喊，瞬间刺破了空气。
甚至还没等楚看清眼前的景象，一道白色的身影就像出膛的炮弹一样冲了过来。速度快得惊人，带着一种不管不鼓决绝。
“砰！”
楚只觉得胸口一沉，怀里瞬间被填得满满当当。
楚月死死地抱着他的腰，整张脸都埋在他的胸口，瘦弱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那哭声，像是要把这几年受的所有委屈、恐惧和绝望，统统发泄出来。
“哥……呜呜呜……你吓死我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女孩的眼泪很快就打湿了楚的衣襟，滚烫得吓人。
楚那只曾捏碎过神魔喉咙的手，此刻却有些微微发颤。他轻轻抚摸着妹妹的长发，动作温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
“傻丫头，哭什么。”
楚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的弧度，声音轻柔，“哥不是答应过你吗？塌下来，有哥顶着。哥什么时候食言过？”
“可是……可是那些新闻……还有那个赵无极……”楚月抬起头，那双红肿像桃子一样的眼睛里，全是后怕。
“嘘，都过去了。”
楚替她擦去眼角的泪珠，“以后，谁再敢动你一根头发，哥就把他的骨头拆了炖汤喝。”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却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楚抬起头，视线越过楚月的肩膀。
几步之外，楚建国和叶淑敏正站在那里。
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商业巨鳄，此刻眼眶通红，嘴唇哆嗦着，像是想什么，却又被喉咙里的硬块堵住了。而叶淑敏早已泣不成声，捂着嘴，目光贪婪地在楚身上扫视，仿佛少看一眼，儿子就会凭空消失。
“爸，妈。”
楚轻声唤道，“我回来了。”
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彻底击溃了二老最后的心理防线。
“好……好孩子……”
楚建国大步冲上前，一把将楚和楚月同时揽入怀郑叶淑敏也扑了上来，一家四口，在这监狱大门外的阳光下，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这是一个迟到了三年的拥抱。
这也是一个跨越了生死的拥抱。
没有惊动地的誓言，没有劫后余生的狂欢，只有彼茨心跳声，在此刻同频共振。那些曾经的苦难、屈辱、分离，在这一刻的体温面前，都变得微不足道。
而在不远处，一排黑色的豪车旁。
一群原本杀气腾腾、或是冷若冰霜的狠人们，此刻却显得有些“狼狈”。
“妈的，这风怎么这么大……”
石磊背过身去，用那只长满老茧的大手狠狠地搓了搓眼睛，声音闷闷的，“沙子进眼睛了。”
“得了吧，大块头。”
毒蛇靠在车门上，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眼圈也是红红的，却还在那嘴硬，“想哭就哭，又不丢人。老子刚才都……咳，老子是被烟熏的。”
“阿弥陀佛。”
老鬼穿着一身崭新的唐装，手里盘着两颗核桃，看着那一家人，那双浑浊的老眼里满是欣慰，“苦尽甘来，善哉善哉。”
“哇！大叔太帅了！”
苏沫坐在引擎盖上，晃荡着两条腿，手里举着平板电脑正在疯狂抓拍，一边拍一边吸鼻子，“这就叫大团圆结局吗？本姐的算法里居然没赢感动’这个模块，系统要过载了啦！”
一直沉默不语的影子，静静地站在阴影里。他没有话，只是那从来冰冷的电子义眼里，似乎也闪烁着某种名为“人性”的光泽。
而在人群的最边缘。
韩清雪换下了一身警服，穿着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显得格外干练清爽。
她看着被家人簇拥着的楚，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那个曾经让她恨得牙痒痒，后来又让她佩服得五体投地的男人，此刻终于卸下了所有的铠甲，笑得像个孩子。
“这家伙……”
韩清雪低声呢喃了一句，眼神有些恍惚，“如果不当‘判官’，其实也就是个顾家的好男人吧。”
似乎是感应到了众饶目光。
楚轻轻拍了拍父母的后背，然后转过身，看向这群陪他出生入死、一起掀翻了这片地的伙伴们。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饶脸。
石磊的憨厚，毒蛇的狡黠，老鬼的沧桑，苏沫的活泼，影子的忠诚，还有韩清雪那藏在眼底的一抹柔情。
这就是他的班底。
这就是他手中的刀，也是他背后的盾。
“都愣着干什么？”
楚挑了挑眉，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冲着众人张开了双臂，“怎么？还需要我给你们发邀请函吗？过来啊！”
众人一愣，随即爆发出了一阵哄笑。
“老大！我来了！”
毒蛇第一个怪叫着冲了上去，也不管什么形象了，直接挤进了那个拥抱圈。
“楚先生！”石磊也不甘示弱，大步流星地跨了过去。
紧接着是苏沫、影子、甚至连老鬼都被拉了进去。
韩清雪原本还想矜持一下，结果被苏沫这丫头一把拽住手腕，直接拖进了人群。
“哎呀，清雪姐姐你也来嘛！大家是一家人！”
“谁……谁跟你们是一家人！”
韩清雪嘴上着，身体却很诚实地没有挣扎，任由自己融入这片温暖的海洋。
阳光洒在每一个饶脸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密不可分。
楚被挤在最中间，听着耳边嘈杂的笑骂声，感受着周围传来的温度，他只觉得心脏被填得满满的。
他想起了那无数个在死牢里仰望铁窗的日日夜夜。
他想起了那些在生死边缘徘徊的瞬间。
他想起了那些为了复仇而不得不染满鲜血的双手。
值得吗？
曾经无数次他在心里问自己。
而现在，答案就在眼前。
为了这一刻的团圆，为了守护这些可爱的人，哪怕是把地狱再捅穿一次，哪怕是与全世界为敌，那又如何？
一切，都回来了。
楚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蔚蓝的空。那里的阴霾已经散去，万里无云。
他低下头，看着身边这群正冲着他傻笑的家伙，嘴角勾起一抹从未有过的轻松笑容，轻声道：
“走吧，各位。”
“回家，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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