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老宅，奶奶果然炖了鸡汤，浓郁的香味从厨房飘出来，勾得人食欲大开。温景然喝了满满一碗，身上的疲惫仿佛都被那股暖意驱散了。饭后，陆星辞从书包里拿出一支圆珠笔和一个练习本，放在桌上。
“今教你用这个写字。”他把笔递给温景然，“圆珠笔，比铅笔好写，不用削。”
温景然接过笔，入手轻飘飘的，笔杆是光滑的塑料，和他熟悉的毛笔手感截然不同。他捏着笔，像握着一根细木棍，怎么都觉得别扭。
“太轻了。”他皱着眉，转了转笔杆，“不如毛笔顺手。”
“用惯了就好了。”陆星辞在他对面坐下，拿起另一支笔，在纸上写了个“苏”字，“你看，这样写。”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轻微的“沙沙”声，留下一行清晰的字迹。温景然学着他的样子，握着笔往纸上落，可笔尖刚碰到纸，就忍不住用力，“戳”的一声，在纸上留下一个墨点。
“轻点，不用那么用力。”陆星辞笑着提醒。
温景然点点头，深吸一口气，重新下笔。可手腕像是不听使唤，写出来的“苏”字歪歪扭扭，“艹”字头像个歪倒的草垛，“办”字更是分家，看得他自己都皱起了眉。
“不协…”他有点泄气，把笔往桌上一放，“太难了。”
“别急，我教你。”陆星辞把椅子往他身边挪了挪，几乎是并肩而坐。他拿起温景然的手，让他重新握住笔，自己的手掌覆在上面，“手腕放松，这样用力……”
他的掌心带着温热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袖传过来，烫得温景然心里一跳。少年身上淡淡的颜料味混着阳光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和鸡汤的香味不同，是种干净又清爽的味道。
“你看，笔尖要贴着纸，轻轻滑动。”陆星辞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低低的震动，“横要平，竖要直……”
他的手指带着温景然的手，一笔一划地在纸上写着。笔尖划过纸面，沙沙的声响仿佛被放大了，清晰地敲在温景然的心上。他能感觉到对方指腹的薄茧——大概是画画磨出来的，带着粗糙的质感，却意外地让人安心。
心跳不知怎么就快了起来，像有只鹿在胸腔里乱撞，咚哓响，连呼吸都变得有些乱。
【系统提示：检测到宿主心率异常，疑似紧张。建议放松情绪，避免影响学习效率。】
脑海里的提示音让温景然更加窘迫，脸颊瞬间红透，连带着耳朵都烧了起来。他想抽回手，却被陆星辞轻轻按住：“快好了，写完这个字。”
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目光落在纸上。在两饶手共同作用下，一个工整的“苏”字渐渐成型，笔画虽然还有些生涩，却比刚才好看了太多。
“你看，这不就写好了？”陆星辞松开手，语气里带着笑意。
温景然猛地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烫得他连忙放在腿上，低着头不敢看他。“谢、谢谢。”
“自己再试试。”陆星辞没注意到他的异样，把练习本推到他面前。
温景然定了定神，拿起笔，模仿着刚才的感觉，慢慢写下“苏”字。这一次，手腕放松了些，笔尖也没再戳到纸上，虽然还是有些歪，却总算像个样子了。
“对，就是这样。”陆星辞在一旁鼓励。
他越写越顺手，从“苏”到“清沅”，再到“陆”“星”“辞”，一个个字在纸上出现，虽然笔画稚嫩，却透着认真。写废的纸被他偷偷揉成纸团，藏在桌角，觉得丢人——在温家，他的书法是被先生夸奖过的，如今却连个简单的字都写不好。
“别藏了，谁刚开始学都这样。”陆星辞把那些纸团捡起来，展开看了看，“比我第一次写好多了，我时候写的字才叫难看。”他拿起一张废纸上的“辞”字，“你看，这个字的笔画很有力度，有你写毛笔字的影子。”
温景然抬头看他，少年正认真地看着那些字，眼神里没有嘲笑，只有真诚的鼓励。心里忽然觉得，那些废字好像也没那么丢人了。
他重新拿起笔，专注地写下“苏清沅”两个字。这是他第一次完整地写出自己的名字，看着那两个陌生又熟悉的字，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
或许，他真的可以慢慢接受这个名字，接受这个身份。
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练习本上，把那两个字镀上了一层银辉。温景然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半，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写得真好。”陆星辞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还好……”温景然把练习本合上，脸颊还有些发烫，“谢谢你教我。”
“事。”陆星辞收拾着桌上的纸笔，“明再练，不急。”
温景然点点头，看着他把东西放进书包，心里忽然觉得，这支“会转的笔”，好像也没那么难用。
至少，握着它的时候，能感受到身边那个饶温度，能听到他耐心的指导，能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找到一点点踏实的感觉。
他摸了摸练习本的封面，上面仿佛还残留着笔尖划过的温度。或许，成长就是这样，从别扭到习惯，从陌生到熟悉，一点点接受那些曾经抗拒的东西，也一点点靠近那些温暖的人。
夜渐渐深了，老宅里静悄悄的。温景然躺在床上，手里攥着那支圆珠笔，指尖划过光滑的笔杆，心里却不像往常那样空落落的。
明，还要继续练字啊。
他想着，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渐渐进入了梦乡。梦里，他不再是那个拿着毛笔的温家少爷，而是握着圆珠笔的苏清沅，身边还有个耐心教他写字的少年，阳光落在他们的练习本上，温暖而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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