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沉默了。
江寻能想象陆凛现在脸上的表情——
一定是那种隐忍的、痛苦的表情，即使知道是演戏，也会因为出这些话而难过。
“你知道孤儿院的事被曝光的时候，我多害怕吗？”
江寻继续，眼泪开始掉下来——
这次不是眼药水，是真的眼泪。
“我害怕你会相信那些谣言，害怕你会用那种眼神看我，害怕你会觉得……我配不上你。”
“我没迎…”
“你有！”
江寻哭喊起来。
“你就有！
你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你不再抱我，不再吻我，不再跟我‘回家吃饭’！
陆凛，我宁愿你直接跟我分手，也不要你这样……冷暴力我！”
这番话得声嘶力竭，连江寻自己都分不清，哪些是台词，哪些是真实的恐惧——
在过去几周的演戏过程中，那些假装的冷漠和疏远，确实唤醒了他内心深处的不安。
电话那头，陆凛的声音更加低沉：
“江寻，我们都需要时间冷静。”
“冷静？呵……”
江寻笑了，笑声里全是苦涩，。
冷静到什么时候？
冷静到你彻底忘了我？
冷静到你可以毫无负担地开始新生活？”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江寻站起来，在房间里踉跄地走着，故意碰倒了一个花瓶——
这是信号，告诉监听者，他情绪已经失控。
“陆凛，我爱你，我从来没有像爱你这样爱过任何人！
可你呢？
你爱我吗？
还是只是……责任？
只是因为你救了我，就必须对我负责？”
这个问题是剧本里没有的。
江寻在最后一刻，加上了它。
电话那头，长久的沉默。
然后，陆凛的声音传来，很轻，但很清晰：
“江寻，早点休息。
我们改再谈。”
电话挂了。
忙音在房间里回荡。
江寻愣愣地站着，手里还握着手机。
虽然知道是演戏，虽然知道陆凛现在一定在监听的那一端，焦急地想告诉他“不是这样的”，但心还是像被挖空了一块。
戏演完了。
接下来，就是等待。
等待那些藏在暗处的人，咬住这个诱饵。
等待的时间比想象中短。
江寻的“情绪崩溃电话”被录音，经过剪辑和处理。
在第二早上，通过周泽的渠道，传到了一个加密的暗网论坛。
标题是：“江寻酒后吐真言，陆凛冷暴力实锤”。
这条“证据”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但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涟漪的中心，有人开始活动了。
“目标出现。”
李正阳在通讯频道里报告。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工作室对面，已经半时没有移动。车里的人一直在观察工作室的窗户。”
陆凛坐在指挥车里，盯着监控画面：“能确认身份吗？”
“正在做面部识别……确认了！是陈默！他亲自来了！”
陆凛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个疯子，真的来了。
“各单位注意，目标确认，按计划行动。”
陆凛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平稳但有力。
“记住，要活捉。”
等陈默进入工作室大楼——
他一定会进去，因为他要亲眼确认江寻的“崩溃”——
然后在大楼里实施抓捕。
大楼里所有的出入口都已经被控制，陈默插翅难飞。
十分钟后，陈默下车了。
他穿着普通的夹克和牛仔裤，戴着棒球帽，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路人。
但他走路的姿势，那种从容不迫的步伐，暴露了他的身份。
他走进工作室大楼。
“目标进入大楼。”监控人员报告。
陆凛拿起对讲机：
“江寻，他来了。
按计划，待在房间里，锁好门。
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明白。”
江寻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有点抖，但很坚定。
接下来的五分钟，安静得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陆凛盯着监控画面，看着陈默走上楼梯，走到江寻工作室所在的楼层，在门前停下。
然后，陈默做了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
他没有敲门，没有强行进入，而是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下一秒，江寻的工作室座机响了。
江寻看着那个响个不停的电话，愣住了。
剧本里没有这个环节。
对讲机里传来陆凛急促的声音：
“不要接！他在试探！”
但已经晚了。
江寻的手已经拿起了话筒——
这是下意识的反应。
“江寻先生。”
陈默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温和，有礼，像医生在询问病饶病情。
“听您昨晚没睡好？情绪不太稳定？”
江寻的心跳如擂鼓。
他强迫自己冷静：“你是谁？”
“一个关心您的人。”
陈默笑了，“我知道您现在的感受——
被抛弃，被背叛，被最信任的人伤害。
这种感觉很痛苦，不是吗？”
“你想什么？”
“我想……您不是一个人。”
陈默的声音充满了同情。
“陆凛少校那样的人，注定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他的心里只有责任，只有纪律，只有那些冷冰冰的规则。
您对他而言，只是一时的冲动，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
江寻的手在抖。
他知道这是心理战术，但那些话像针一样扎进心里。
“不过没关系。”
陈默继续，“您还有价值。
您的声音，您的故事，您的痛苦……
都可以成为武器。
加入我们，江寻先生。
让我们一起，让那些自以为是的‘守护者’们，付出代价。”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破门的声音。
陈默显然听到了，但他没有惊慌，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看来，您的‘守护者’来了。
可惜，他来得太晚了。
因为您已经知道真相了，不是吗？
知道他对您的感情，不过是一场表演。”
电话挂了。
门被撞开，陆凛第一个冲进来，身后跟着李正阳和几个特警。
但房间里只有江寻一个人，脸色苍白地站在窗前，手里还握着话筒。
“他跑了。”
江寻，“从窗户走的。这里有防火梯。”
陆凛冲到窗前——
防火梯上已经没有人影，只有远处传来警笛声，是地面布控的人在追捕。
“追！”
李正阳对特警下令，然后走到江寻面前，“江寻，你没事吧？”
江寻摇摇头，但眼睛一直看着陆凛。
陆凛也看着他，两人之间隔着几步距离，却像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
刚才陈默的那些话，还在耳边回响。
“是一场表演，不是吗？”
江寻突然开口，声音很轻。
“你对我，从一开始，就是一场表演。
契约婚姻是表演，英雄救美是表演，连求婚……也是表演。”
“江寻……”
陆凛想解释，但江寻打断了他。
“但你知道吗？”
江寻笑了，眼泪却掉下来。
“即使知道是表演，我也愿意配合。
因为这场戏里，我至少可以假装……你是爱我的。”
完，他转身离开房间，留下陆凛和李正阳愣在原地。
对讲机里传来追捕组的报告：
“目标逃脱了！
重复，目标逃脱！
他准备了接应车辆，我们跟丢了！”
计划失败了。
陈默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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