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钱大爷，您可来晚了，最后的花椒刚被包圆了，您看这罐子，比我脸还干净”。
他着还把空罐往钱大爷面前一递，生怕人家不信。
钱大爷盯着空罐看了半，鼻子里喷出两股白气。
“又被包圆了，这是把你铺子当自己家灶房了吧，这谁啊，不行，下次我得赶在她前头来”。
完骂骂咧咧的走了，临出门还踢翻了门口的辣椒筐，红辣椒滚了一地。
李掌柜看着满地辣椒，心疼得直嘬牙花子，蹲下身一颗一颗往筐里捡。
“造孽啊，干辣椒进屋了，湿辣椒忘了……这可都是银子啊……”。
凳子在一旁看得直乐。
“掌柜的，您这变脸速度，也太快了吧”。
李掌柜把最后一颗辣椒捡进筐，直起身拍了拍灰。
“你懂什么，这叫看人下产，林姑娘是大金主，咱们得供着，王屠户是常客，咱们得哄着，要是来个要饭的，咱们得……”。
“……得赶紧关门躲着”。
李掌柜叹了口气，把辣椒筐往墙角挪了挪。
“咱们本生意，经不起折腾”。
凳子蹲在地上帮着捡着李掌柜没看见的干辣椒，闻言笑道。
“掌柜的，您这生意经快赶上书先生的话本子了”。
正着，调料铺对面又传来一阵喧哗。
只见几个穿着绫罗绸缎的公子哥簇拥着一位锦衣妇人，正往这边走来。
李掌柜眼睛一眯，拉着凳子就往柜台后躲。
“是城东张员外家的太太，她每次来买调料都要赊账，咱们惹不起”。
今是啥日子啊，咋都一块来了。
不会是因为他哼的那首曲子的原因吧。
他刚躲到柜台后，那锦衣妇人就踏进了铺子，声音尖细。
“李掌柜呢，快给我称二斤上好的桂皮”。
李掌柜趴在柜台后，用手指戳了戳凳子的腰。
“你跟着藏下来干啥，赶紧起来，快，我不在！”。
凳子硬着头皮站起来，赔笑道。
“太太，我家掌柜的……他去进货了”。
锦衣妇人柳眉一竖。
“进货？骗谁呢，上次就去进货了，这次又想躲着”。
凳子尴尬的手心直冒汗，脑子飞速转着，忽然灵机一动，抓起柜台上的空桂皮罐往妇人面前一递。
“太太您看，真没骗您，掌柜的就是去进桂皮了，您瞧这罐子空得能当镜子照，要是在家，哪能让您扑空呀”。
他着还往门外指了指。
“刚走没半个时辰呢，是新到了一批上好的桂皮，怕被人抢光，揣着银子就跑了”。
“对了，临走前还念叨来着，您要是来买，让我一定跟您，等他回来亲自给您送府上，再多加一两，赔您等这么久的功夫”。
锦衣妇人盯着空罐看了半晌，又瞥了眼凳子紧张得发红的耳根，狐疑道。
“真的，他能这么大方？”。
“那可不”。
凳子声音都高了几分。
“您是咱们铺子的老主顾，掌柜的哪敢怠慢，再您家张员外可是镇上的大人物，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骗您呀”。
这话正好到锦衣妇饶心坎里，撇了撇嘴。
“算他识相，那行，我就等他两，要是敢糊弄我，我让张员外拆了他这破铺子”。
凳子连忙点头哈腰。
“不敢不敢，您放心，等掌柜的一回来，我第一时间让他去给您回话”。
锦衣妇人又趾高气扬地打量了一圈铺子，见确实没什么像样的调料存货，才扭着腰，在一众公子哥的簇拥下走了。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李掌柜才从柜台后钻出来，拍着胸口直喘气。
“我的娘嘞，你这子，总算没白养你”。
凳子抹了把额角的汗。
“掌柜的，我这也是被逼出来的，再不点好听的，咱们铺子真要被拆了”。
李掌柜往门槛上一坐，满脸无语。
“你这事儿邪乎不，张太太穿的那绫罗绸缎，绣的花鸟都快活过来了，头上插的金钗子，晃得人眼晕，家底比十个林姑娘都厚实，偏偏就爱占这点便宜”。
“林姑娘穿的料子没她的好，可人家买调料，从来都是现银交易，出手大方得很，哪像张太太，每次来都哭穷，转头就看见她府上的丫鬟，提着半斤海参往回走”。
凳子收拾着柜台，也忍不住附和。
“可不是嘛，上次她赊了一斤八角，过三就还，结果这都过了三个月了，提都不提”。
“不过掌柜的，到时候您真的要给她送桂皮吗”。
李掌柜笑得一脸狡黠。
“到时候她来要桂皮，我就那批好货被大酒楼抢光了，我守了三三夜，就只抢到点碎渣子，哪好意思给她送府上”。
“然后再装模作样叹口气，可惜了那上好的桂皮，本来特意留着给她的，结果被人截胡了”。
“实在不行，就给她称二两碎桂皮，这是我好不容易从酒楼后厨匀出来的，让她先凑合用”。
凳子听得眼睛都亮了。
“掌柜的，您这招高啊，到时候她要是还提多加一两的事儿呢”。
李掌柜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你咋这么笨呢，我这点都是从酒楼后厨弄来的了，我总不能去酒楼后厨都抢回来给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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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眠眠和周诚把东西在牛车上收拾好的时候，日头已经往西斜了。
车斗里堆得满满当当，黄豆袋放在最下面。
调料包放在上面，鸡被稳妥地垫在中间，上面盖着两层粗麻布。
周诚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东西都捆扎结实，才勒着牛缰绳笑道。
“都妥当了，咱们这就回”。
林眠眠望着车斗里的战果，心里盘算着，这些黄豆足够支撑四五批豆瓣酱的制作。
两个人刚要走，就听见身后传来热络的声音。
“等会等会！”。
林眠眠回头一看，是村里的王婶和姜婶。
两人挎着菜篮，快步朝这边走来。
王婶几步走到牛车旁，眼睛扫过车斗里高高的东西。
“哎呀，你们这是买了多少东西啊，可真赚银子”。
她拉着姜婶往车边凑了凑，语气亲昵得有些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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