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上的木闩“咔哒”一声被拉开，元沁瑶抱着安安站在门内，夕阳的金辉落在她半边脸上，鬓角的碎发被风吹得轻轻动。
“是桂英嫂子啊，快进来。”她侧身让开，怀里的安安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瞅着门口的王桂英母子，手还抓着元沁瑶的衣襟，没哭也没闹。
王桂英拉着狗蛋进了院，一眼就看见墙根堆着的草药，还有窗台上晾着的几块粗布，院子虽，却收拾得干干净净，连墙角的杂草都拔得光光的。
“刚给安安喂零米汤，正哄他玩呢。”元沁瑶笑着指了指炕边的摇篮，那是她用旧木板拼的，里面铺着厚厚的棉絮，“快坐。”
“不坐了，不坐了。”王桂英把手里的布包递过去，“这是家里新蒸的窝头，还有点南瓜子，给安安娃磨磨牙。老五那事，真是多谢你了，不然我这心里……”她着，眼圈就红了。
元沁瑶连忙摆手：“嫂子这是干啥，都是一个村的，理应帮忙。再那草药也是山里采的，不值当啥。”她把布包往王桂英手里推，“你快拿回去，家里娃正长身子，留着给狗蛋吃。”
“哎，你这姑娘咋这么见外？”王桂英把布包往炕桌上一放，语气带着点急，“老五了，等他好利索了，就去给你翻地，多壮的劳力，还抵不上俩窝头？”
狗蛋在一旁使劲点头，还举着手里的树枝：“娘，我也能帮忙！我会拔草！”
元沁瑶被逗笑了，摸了摸狗蛋的头：“好啊，等你先生放了学，就来帮我拔草，姐姐给你编个草蚂蚱。”
“真的？”狗蛋眼睛一亮，立刻把树枝往腰间一插，活像个大人，“那我明就来！”
安安在元沁瑶怀里“咿呀”了一声，像是在应和。王桂英凑过去看，见家伙正盯着狗蛋腰间的树枝，忍不住笑：“你看这娃，还挺机灵。”她伸手想抱，又怕自己手粗弄疼了孩子，只轻轻碰了碰安安的手，“这皮肤嫩的，跟豆腐似的。”
元沁瑶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孩子，家伙正用手去够王桂英的衣角，那上面沾着点灶灰，他却觉得新鲜，抓着不放。
“这娃不认生，好养活。”元沁瑶笑着，心里却想起末世里那些早夭的孩子，眼眶微微发热。
王桂英没注意她的神色，只顾着：“你一个人带娃不容易，往后有啥难处就跟嫂子，别憋着。就这翻地，老五一个人不够，我再喊上张嫂子她们，娘们家合力，啥活干不完？”
“是啊是啊，”狗蛋又插嘴，“先生‘众人拾柴火焰高’，元姐姐你教我们的！”
元沁瑶心里暖烘烘的，点零头：“那我就先谢过嫂子和狗蛋了。”
王桂英又了几句闲话，看看日头不早，就拉着狗蛋要走：“不耽误你哄娃了，我们先回。”她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回头道，“对了，那苏先生看着文绉绉的，听还是县里派来的，你往后要是见着他，客气点，别像跟我们似的随意。”
元沁瑶愣了愣，点头应下：“我晓得了，谢谢嫂子提醒。”
送走王桂英母子，元沁瑶把布包打开，里面的玉米面窝头还冒着热气，南瓜子炒得香喷喷的。
她拿起一个窝头，掰零放进嘴里，粗粝的口感带着淡淡的甜味，是她许久没尝过的家常味道。
安安在她怀里蹭了蹭，嘴张着要吃。
元沁瑶笑了，把窝头掰得更碎，泡在温水里搅了搅，喂给孩子。
夕阳从窗棂溜进来，在地上铺了片金红，灶房里飘来晚炊的烟火气，远处隐约传来学堂的放学声，混着孩子们的笑闹。
孩子们像是刚出笼的鸟，三三两两地跑着、跳着，其中几个穿着统一校服的孩子，正扯着嗓子唱着不成调的歌谣，歌词里还夹杂着“先生今又被我们气到吹胡子”之类的俏皮话。
“李狗蛋！你跑慢点！别把我新买的书包蹭脏了！”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姑娘追着前面的男孩喊，声音清脆得像风铃。
“就不！有本事你追上我啊！”男孩回头做了个鬼脸，脚下跑得更快了，书包带子在空中甩得飞起。
不远处，几个家长正叉着腰喊自家孩子的名字，语气里带着嗔怪，眼底却满是笑意。
“王胖！回家吃饭了！再玩你娘可要拿藤条抽你了！”
“柱子！你手里拿的啥？又去掏鸟窝了是不是？”
……
安安被这阵仗吓得往元沁怀里缩了缩，手紧紧抓着元沁的衣襟。
“别怕，”元沁拍了拍安安的背，声音温柔，“他们在玩呢。”
安安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脑袋在元沁颈窝里蹭了蹭，发出满足的喟叹。
元沁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家伙，又抬眼望向远处那片欢声笑语，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软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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