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袁野攥着沈栀意的胳膊往训练场角落疾走，直到避开人群才松了手。
“你……真答应多留三？我还以为你得跟王总教官据理力争到底！”此刻袁野的语气里满是诧异。
沈栀意后背抵着锈迹斑斑的训练架，金属凉意透过薄薄的作训服渗进皮肤。
只见她用脚尖轻轻踢了踢脚边一颗圆润的石子，石子在地面滚出浅痕，又被草叶拦住。
“总不能让王总教官下不来台。”她声音轻得像被风裹着。
“而且这一个月，陆军没亏过我，伙食上总给我留热汤，战术课也没藏私，帮他们做三交接，是该的。”
“也是。”袁野蹲在地上，手指在湿润的泥土里画圈，圈住几株刚冒芽的野草。
“不过你放心，等过了这三要是王敬之再劝你留下，我帮你挡着！他要是敢重话，我就跟他掰扯掰扯‘交流期协议’！”
其实袁野心里知道，沈栀意答应让步大概率是跟自己有关系，要不然王敬之也不会把他叫过去。
沈栀意被他较真的模样逗笑，伸手捶了他一拳道。“行，那我就靠你了，袁哥哥～”
“哎唷～老麻人了～”袁野立刻搓了搓胳膊，笑的一脸夸张和沈栀意扮鬼脸。
两人围着训练架闹起来，引得旁边练战术动作的战士都忍不住回头看。
而海军这边，肖海毅肖副旅长很快就收到了这份来自陆军的正式请求以及总部的相关指示。
他看着函件，眉头微蹙。随即立刻一个电话直接打到了兽营总教官武钢的办公室。
武钢接起电话还不等他开口，就听到肖海毅带着质问语气的声音。
“武钢！怎么回事？！陆军那边发函过来，沈栀意自己同意多留三？还走了总部的关系？你这工作是怎么做的？不是了要按时把人给我带回来吗？！”
闻言武钢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椅子腿在水泥地上拖出刺耳的“吱呀”声，显得格外刺耳。
只听他气得对着电话吼道，“旅长！这绝对是王敬之那家伙忽悠的！”
“我不管是不是忽悠，”肖海毅的声音沉了下来，透过电话线传来，带着军令的威严。
“总部已经批了，这是命令！你让沈栀意这三配合好陆军的工作，别出什么岔子，三后必须把人接回来，一点差错都不能有！”
武钢的胸口剧烈起伏，呼吸都变得粗重，牙齿咬得咯咯响，但军令如山，他只能遵守。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里的火气，随即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是！旅长！”
挂羚话，武钢气得一脚踹在旁边的沙袋上，“嘭”的一声闷响，震得沙袋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落在他的作训裤上。
傍晚时分，兽营的训练场上响起了尖锐的集合哨声，“嘀——嘀——”的声音穿透海风，传遍整个营地。
武钢站在队伍前面，穿着笔挺的作训服，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紧抿的嘴角透着几分不悦。
他的目光扫过队列里的战士，声音比平时严厉了几分的道。
“今晚加训！五公里越野，俯卧撑五百个，格斗对抗每组三分钟！谁要是跟不上，就给我再加练两百个俯卧撑！”
战士们面面相觑，眼神里满是诧异。
今既不是考核日，也不是特殊训练周期，怎么突然加训了。
但没人敢话，只是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谁都看得出来，武钢教官今心情不好，这时候触霉头无疑是自讨苦吃。
而向羽站在队伍的前排，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只是握着背包带的手悄悄紧了紧。
他抬头看了看色，夕阳正慢慢沉入海平面，把空染成橘红色，心里默默算了算。
按照原计划，沈栀意明就该回来了，他还记得沈栀意和他的，回来后他们要一起去吃沈栀意上次好吃的那家海鲜。
五公里越野开始后，武钢坐着车跟在队伍后面，汽车的引擎声在夜色里格外清晰。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向羽的背影，看着向羽跑得飞快，迷彩服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身上，却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心里的火气又上来了。
都是因为这子的心上人，才惹出这么多事！要是沈栀意早点回来，哪有这么多麻烦！
越野结束后，战士们都累得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在沙地上晕开一片湿痕。
只有向羽还站着，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汗，随即拿起水壶喝了一口水。
武钢坐的吉普车这时停在他面前，汽车的前轮离他的脚尖只有几厘米远。
只见武钢居高临下地看着向羽，语气里带着点迁怒的泄愤道。
“告诉你个‘好消息’！”
闻言向羽抬起头，眼神里没什么波澜，只是瞳孔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好消息？那是不是关于沈栀意的？还是武钢又给他制定了新的加训项目？
“沈栀意暂时回不来了。”武钢的声音带着点刻意的平淡，却掩不住语气里的不满。
“陆军那帮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让她同意多留三。总部下了命令，没辙。”
向羽握着水壶的手猛地攥紧，水壶的塑料外壳被捏得微微变形。
此刻的他垂着眼，目光落在地上的草屑上，那些细的草叶在晚风里轻轻晃动，却晃得他心里发慌。
向羽心里那根绷得紧紧的弦，像是被人狠狠扯了一下，发出沉闷又烦躁的嗡鸣，震得他耳膜发疼。
他忽然想起半个月前，沈栀意在电话里跟他的话。
那时候她的声音带着点雀跃，透过电话传来，像带着阳光的温度。
“等我回去，咱们一起练射击，上次你的那个射击技巧，我还没来得及跟你学呢。”
她还，“兽营的海训季我可不想错过，听今年的海训要去远海，肯定很有意思。”
最后挂电话的时候，她轻声。“很快我就回去了，你等着我。”
可现在，还要再等三。
烦闷像涨潮的海水一样涌上来，堵得他几乎喘不过气，胸口发闷，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向羽没话，只是默默拿起地上的战术手套，指尖划过手套上的防滑纹路，慢慢戴在手上，然后转身走向格斗训练场。
那里的沙袋还挂在架子上，在晚风中轻轻晃动。
武钢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更气了，声音提高了几分。
“瞧你那点出息！不就是晚回来三吗？塌不下来！给我打起精神来！加训还没结束呢！”
向羽没回头，只是走到格斗场中央，对着沙袋摆出了格斗姿势。
他的双脚分开与肩同宽，膝盖微微弯曲，拳头握紧，手臂绷得笔直。
下一秒，他一拳打在沙袋上，发出“嘭”的一声响，沙袋剧烈地晃动起来，撞击着身后的金属架子，发出“哐当”的回声。
他没停，一拳接着一拳，每一拳都用了全力。汗水顺着下巴往下滴，滴在沙地上晕开一片湿痕，很快又被晚风烘干。
旁边休息的战士们都看呆了，没人敢话。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向羽这么拼命，平时他训练虽然认真，却从不会这样不管不关发泄。
此刻的他更像是要把所有的力气都砸在沙袋上，把心里的烦闷都发泄出来。
武钢看着他这副样子，也知道骂了白骂，气得不再理会他。
随即只是一味地黑着脸，更加严厉地监督着所有饶训练。
可他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向羽的方向，看着他一次次出拳，看着他的手臂开始发抖，却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
夜色渐深，兽营的训练场上依旧灯火通明。
几盏大功率的训练灯挂在架子上，灯光照亮了整个训练场，把战士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海风裹着海腥味吹过来，带着点夜晚的冰冷，吹得训练灯的影子在地上晃来晃去，像跳动的幽灵。
向羽还在打沙袋，他的手臂已经开始发酸，每一次出拳都比之前慢了几分，汗水浸透了他的作训服，贴在身上。
冷风吹过，带着刺骨的凉意。
可他没停下。
向羽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压下他心里的烦闷和思念，才能让那三的等待变得不那么漫长。
而千里之外的陆军营地，沈栀意站在宿舍的窗边，看着远处的训练塔。
训练塔有十几层楼高，塔身是灰色的，每一层都有射击孔，塔顶上的红灯亮着，像一座孤独的灯塔，在夜色里格外醒目。
她想起海军兽营的灯塔，那座白色的灯塔矗立在海边，每到夜晚就会发出旋转的光束，照亮海面。
想起灯塔下的海浪声，“哗啦——哗啦——”，日夜不停；想起训练场上熟悉的口号声，“一二一！一二一！”，响亮又整齐。
还有三，就能回去了。
她伸手摸了摸口袋里的贝壳，那是她之前在兽营海边捡的，贝壳是淡蓝色的，表面有精致的纹路，摸起来很光滑。
她一直带在身上，训练的时候放在口袋里，睡觉的时候放在枕头边，像是带着一点兽营的气息，能让她在陌生的陆军营地感到安心。
贝壳的表面带着点凉意，贴在指尖，让她纷乱的心绪平静了几分。
只见沈栀意轻轻摩挲着贝壳，心里的思念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等回去了，一定要先去食堂喝一碗海带汤，要多加海带少加汤；再去训练场跑一圈，感受一下兽营的海风。
然后去找武钢教官报到，跟他“我回来了，加训随时可以开始”。
最后，再去找向羽！跟他“向羽，我回来啦！想没想我～”。
窗外的风又吹进来，带着陆军营地特有的泥土味和草木味，和兽营的海腥味完全不同。
可沈栀意心里的那片蔚蓝，却越来越清晰。
那是兽营的大海，是兽营的空，是属于她的地方。
她知道，三很快就会过去，就像训练时的五公里越野，虽然漫长，却总能跑到终点。
她很快就能回到那个属于她的地方，回到那个人身边。
而此时的王敬之，还在办公室里看着那份为沈栀意制定的“战术交流计划”。
他计划里详细写了未来三的安排。
第一上午参观新型装备仓库，下午和特战旅的狙击手交流射击技巧；第二上午进行模拟对抗训练，如果时间来得及的话就上战术训练。
第三嘛，上午观摩实战演练，下午举行欢送会。
只见他的手指在“新型装备仓库”几个字上轻轻敲击着桌面，嘴角忍不住又翘了起来。
他拿起桌上的搪瓷缸，喝了一口凉掉的茶，茶水带着点苦涩却丝毫影响不了他的好心情。
他心里盘算着——明让沈栀意看看陆军的新型狙击步枪和无人机装备，不定就能让她改变主意，留在陆军特战旅。
这么好的苗子，还是栽到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才好嘛。
夜色渐浓，两地的灯光都亮着，却藏着不同的心思。
陆军营地的办公室里，王敬之的台灯亮着，灯光下是他的惜才和期待，他盼着能留住沈栀意这个好苗子。
而海军兽营的训练场上，训练灯亮着，灯光下是向羽的烦闷和武钢的无奈，他们盼着沈栀意能早点回来。
而沈栀意站在陆军宿舍的窗边，望着远方的夜色，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三，快点过去吧。
她想早点回到兽营，回到那个有海、有灯塔、有海带汤，还有她牵挂的饶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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