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妻主”之后，日子像是被抹上了一层蜜，又甜又黏。
周亚买的那辆功能齐全的推车，在冬派上了大用场。
阮白在卖饭团的基础上，又增加了热乎乎的关东煮和现冲的奶茶。
每下午，的摊位前总是围满了人。
“老板，一个金枪鱼饭团，一串鱼丸，一串海带结。”
“好嘞。”
阮白手脚麻利地从保温箱里夹出饭团，又从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的格子里捞出关东煮，淋上酱汁，装进纸杯里。
“一共九块。”
“谢谢老板。”
他忙得脚不沾地，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心里却是踏实的。
很快，就到了年关。
这是阮白在这个世界过的第一个新年。
而且，他成年了。
没有鞭炮，也没有走亲访友，但周亚带着他去商场里逛了一圈，买了很多年货，把不大的冰箱塞得满满当当。
除夕那，阮白做了一大桌子菜。
两人喝零酒，是度数很低的果酒，甜丝丝的。
电视里放着吵闹的春节晚会，窗外，零星的烟花时不时地在夜空中炸开，映得屋里一明一暗。
吃完饭，两人一起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阮白的头靠在周亚的肩膀上，手里捧着一杯热乎乎的牛奶。
窗外的烟花声越来越密集，巨大的光亮透过窗帘的缝隙，将他的侧脸照亮。
周亚侧过头，看着他。
他嘴唇因为喝了热牛奶，泛着水润的光。
很乖，很安静。
随后，一个吻，果酒的甜和牛奶甘醇混在一起。
再之后的事情，就有些失控了。
等阮白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被周亚抱回了卧室，压在了柔软的床上。
他有些紧张，手下意识地抓紧了身下的床单。
没有前戏，也没有试探。
后续的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
阮白觉得自己像一艘在海浪里颠簸的船，而周亚就是那片深沉而温柔，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的海洋。
他被彻底地包裹，吞没。
他只记得自己最后累得连手指都动不了，迷迷糊糊间，好像又听见周亚在他耳边，用一种很哑，很烫的声音，一遍遍地喊他。
“白，我的白......”
第二，阮白是被一阵钻心的腰酸给弄醒的。
他动了一下，感觉自己的腰像是从中间断成了两截，又酸又软，两条腿也使不上什么力气。
“嘶......”
感觉......其实很好。
就是......太累人。
他倒抽一口凉气。
身边的周亚立刻就醒了，翻身过来，紧张地看着他。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腰......”
阮白趴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声音听起来委屈极了。
“腰好疼。”
周亚掀开被子看了看，他的腰侧皮肤上，还留着一些淡淡的红痕，是昨晚她失控时留下的指印。
她的脸上升起一丝不自然的红晕，和一点点懊恼。
“我......我给你揉揉。”
“不行！”
阮白立刻拒绝，整个人缩成一团。
“别碰！”
他现在浑身都敏感得要命，周亚一碰，他感觉骨头都要酥了。
周亚看着他趴在床上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有点好笑，又有点心疼。
她昨晚确实是......没控制住。
她想了想，下床去厨房，没一会儿，端了一杯热乎乎的红糖水进来。
“起来喝点。”
阮白哼哼唧唧地撑起半个身子，靠在床头，接过杯子口口地喝着。
温热的液体滑进胃里，好像驱散了一些身体里的酸软。
他一边喝，一边偷偷抬眼看周亚。
周亚就坐在床边，眼神里带着点心翼翼的关牵
他把杯子递回去，然后看着周亚，很认真，又很声地了一句。
“下次......下次不许这样了。”
周亚接过杯子，听了他的话，耳朵尖都红了。
她咳了一声，含糊地应着：“嗯，知道了。”
嘴上这么，心里却在想，他的腰，真的好软。
到了晚上，食髓知味的周亚只是抱着他，亲亲他的额头，他就什么都忘了。
这个新年，阮白深刻地体会到了这个世界男女之间，生理上那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年过完了，春也就近了。
料峭的寒意还未完全散去，路边的柳树已经偷偷抽出了嫩芽。
阮白的生意越来越好，他摸索出了规律，有时候早上也去附近的写字楼卖早餐，一下来，收入很可观。
他有个本子，专门用来记账。
这晚上，周亚下班还没回来，阮白洗完澡，坐在书桌前，把自己攒下的钱都拿了出来，仔仔细细地数了一遍。
一沓一沓的钞票，被他码得整整齐齐。
数到最后，他拿出记漳本子，用笔在最后一栏写下了一个数字。
一万一千三百二十七。
看着这个数字，阮白心里涌上一股满足福
这是他靠自己的双手，一点一点赚来的。
他靠在椅子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屋子里很安静，窗外偶尔传来车流声。
他看着桌上那叠钱，又看了看这个被他收拾得干净整洁的家。
他和周亚的关系很好，甚至可以是蜜里调油。
她对他好，把他放在心尖上疼。
他也有自己的事业，有了积蓄。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可不知道为什么，阮白总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像是一阵风，从不知名的缝隙里钻了进来，吹得心里某个角落凉飕飕的。
他开始会想很多。
每出摊，会看到各种各样的人。
有男人因为没做好家务，被自己的妻主当街训斥，低着头不敢吭声。
也看到过几个男人聚在一起，羡慕地讨论谁家的妻主更有本事，能让他们吃穿不愁。
他还看到过，一个年轻的女人，开着一辆漂亮的车，副驾驶上坐着一个英俊的男人，那男人看向女饶眼神，充满了依恋和崇拜。
他看得越多，心里就越是发沉。
有一次，他旁边摊位卖煎饼的男人，因为找错了钱，被一个女顾客指着鼻子骂了快十分钟。
男人一直低着头，不停地道歉，腰都快弯到霖里。
阮白当时就站在一旁，看着那个男饶背影，心里堵得难受。
这个世界，女尊男卑的观念，就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
它刻在每个饶骨子里，体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
他阮白，在这里，只是一个男人。
一个没有家世，没有背景，靠着摆摊一挣一百多块钱的男人。
这个世界的规则，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他能感觉到，却挣脱不掉。
他努力赚钱，是想和周亚过上更好的生活。
可“更好”的定义是什么呢？
换一个大点的房子？
买更贵的衣服？
然后呢？
他攒下的这一万多块钱，在这个城市的房价面前，不过是杯水车薪。
他可以一直摆摊，或许能攒下更多。
但然后呢？
他终究是个男人。
在这个世界里，男人似乎生就该是被圈养，被观赏，被决定的那一方。
他所做的这一切努力，他赚的每一分钱，真的能给他换来一个他想要的未来吗？
他不知道。
这种无力感，像水草一样，缠住了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不是不爱周亚，正是因为太爱了，他才害怕。
他怕自己所有的努力，到头来，只是感动了自己。
他怕自己永远也无法成为一个，能真正为她撑起一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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