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周亚先动了。
她收回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顺势也把蹲在地上的白拉了起来。
阮白刚站稳，仰起头，就看到周亚抬手，温热的指腹轻轻擦过他的眼角。
“好了好了，都多大人了。”
阮白这才感觉到眼眶有点湿热，连自己什么时候眼眶红了都不知道。
他赶紧低下头，胡乱用手背蹭了蹭，再抬起头时，脸上带着一点不好意思的笑。
“嗯。”
他应了一声。
两个人就这么站着，对视着，然后，都笑了。
周亚的笑很浅，带着点无奈和宠溺。阮白的笑却很灿烂，像是要把所有的开心都写在脸上。
下午的阳光正好，暖洋洋的，透过窗户铺满了整个客厅。
一切都安静得恰到好处。
那点快要溢出来的情绪，被这一笑给冲淡了，只剩下满心的欢喜。
阮白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周亚身上的婚纱上。
他还是觉得不够，看得不够。
他想点什么，想夸得更具体一点，可找不出半个合适的词。
他急了，伸出手指，指了指周亚的领口。
“这里......”
他又指向那收得恰到好处的腰线。
“还有这里......”
最后，他的手落在了那利落的裙摆上。
“都，都，都......”
阮白“都”了半，急得脸又红了，就是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刚学会话的孩子，对着最喜欢的东西，只会咿咿呀呀地叫唤。
周亚看着他这副着急的样子，只觉得好笑。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衣服。
V字领口，她不喜欢脖子被束缚的感觉。
收紧的腰线，是为了方便活动，她可不想穿一件走两步路都得提着裙摆的衣服。
短裙的设计，更是她的坚持。
动手的时候，长裙就是累赘，虽然现在不打了，但习惯还在。
阮白终于挤出一个词。
“都特别……周亚！”
他完，自己都愣了一下。
这是什么形容词？
可话一出口，他又觉得，没有比这个更贴切的了。
周亚挑了挑眉。
没想到白憋了半，憋出这么一句。
“就是周亚？”
她重复了一遍，玩味地咀嚼着这几个字。
然后，她笑了。
“世界第一好看”太空泛，像孩没话找话。
但这句“特别周亚”，却像一把精准的钥匙，一下就捅进了锁芯。
这个评价，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能到她心坎里去。
什么倾国倾城，什么绝世无双，都不如这一句“就是周亚”来得实在。
这件婚纱，因为穿在了她身上，所以才好看。
不是婚纱让她变了个人，而是她让这件婚纱有了灵魂。
白这个傻子，有时候看事情，倒是通透得很。
她看着眼前这个因为自己一句评价而愣住，随即又觉得无比贴切，正咧着嘴傻乐的少年，心里的那点满足感几乎要溢出来。
他仰着头，眼睛亮晶晶的，脸颊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和刚刚泛起的红晕，整个人看起来傻乎乎的，又可爱得要命。
周亚很满意。
她喜欢他为自己惊艳，喜欢他为自己心疼，也喜欢他现在这副傻乐的模样。
她忽然起零坏心思。
难得穿一次这样的衣服，总不能只是站着给他看看。
也该讨点什么。
周亚微微向前倾了倾身，阳光在她利落的短发上镀上一层浅金色。
她稍微垂下眼，看着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阮白，声音不高，却清晰地落进他的耳朵里。
“来吧，白。”
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阮白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大脑有那么一刻是空白的。
他愣愣地看着周亚近在咫尺的脸。
轰的一声，血液全都冲上了来。
以更汹涌的势头重新占领了他的脸颊，并且一路蔓延，脖子，耳根，无一幸免。
他当然明白亚的意思。
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了周亚的嘴唇上。
唇形很好看，不薄不厚，此刻因为放松而微微抿着，唇色是健康的淡粉色。
阮白的喉咙干得厉害，他咽了口唾沫，却感觉那点津液根本无济于事。
他想过去。
可.....可.....
他的手心瞬间就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黏糊糊的。
他再看看周亚。
她穿着那件完美无瑕的婚纱，干净，圣洁，不容一丝玷污。
怎么能用这样一双汗津津的手去碰她？
他怕自己手心的汗，会弄脏那片纯白。
这个念头，像一桶冰水，把他满腔的燥热浇熄了三分，却又生出另一种更焦灼的情绪。
他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两只手攥了又松，松了又攥，急得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周亚很有耐心地看着他。
她看着他脸上的神色从空白到爆红，再到纠结和无措，像看一场精彩的默剧。
她不催促，也不话，就那么着看。
可他的手刚抬到一半，就停住了。
阮白的脑子里乱成一锅粥，身体却比脑子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背在身后的双手悄悄攥成了拳头，指甲都快嵌进了掌心，然后，他微微踮起了脚尖。
这个动作让他有些不稳，身体晃了一下。
周亚在心里失笑。
就为了不弄脏她的衣服，连抱都不敢抱一下。
她看他脸红，看他紧张，看他手足无措，最后努力踮起脚尖想靠近自己。
阮白终于稳住了身形，他闭上眼睛，仰着脸，凑了上去。
一个柔软的，带着一点凉意的触感，印在了周亚的嘴唇上。
很轻，很心的一个吻。
像蝴蝶的翅膀，轻轻扇动了一下，然后就想立刻飞走。
阮白没敢深入，更不敢用手去抱她。
他身体绷得像一根拉紧的弦，生怕自己一不心就摔倒，或者更糟，把亚也给带倒了。
周亚没有让他退开。
她伸出一只手，没有去碰他，而是轻轻扶住了旁边沙发的靠背，稳住了自己的重心。
然后，她微微低下头，加深了这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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