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爱莲撇撇嘴，不以为然地：“哪个女人不生孩子？怀个孕有什么大不聊？
“我们年轻时，别刚怀上，就是快生了也得下地干活，不然哪有吃的？
“生了孩子第二，照样得去地里挣口粮。”
梁解放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这些年之所以一再包容这个老婆子，正是因为知道她当年的不易。
——那时候家里是真穷。
他父母身体不好，里里外外全靠刘爱莲一个人撑着。
他常年在外打仗，一年到头回不了一次家。
连句口信都传不回去，家里人整日提心吊胆过日子。
她受的苦，他都记在心里。
可方琉璃本就不是能受气的性子，刚才在门口就忍了许久，此刻哪里还按捺得住？
她冷着脸：
“奶奶，您也了，那是您年轻的时候。这都多少年过去了？
“爷爷他们舍生忘死打仗，不就是为了让后代能过上好日子吗？
“要是我们现在还过得和您当年一样，那爷爷他们那一代饶牺牲，不就白费了？
“我们感激老一辈的奉献，也珍惜现在这么好的生活。”
她着，顿了顿，拿起手帕给仔仔擦了擦花猫似的脸。
“琉璃啊，别理这老婆子的胡话。”梁解放瞪了刘爱莲一眼，对方琉璃缓和了语气，“现在是什么年月了？哪家孕妇不是金贵着养着。”
方琉璃本不想和刘爱莲较真。
有梁解放这话，加上自己刚才的回怼，这事也算过去了。
可她想给面子，刘爱莲偏不领情。
竟几步走到方琉璃面前，指着仔仔的脸质问道：“这东西你从哪儿弄来的？
“赶紧送走！我看你们就是有钱没处花！
“让你给亦凡一套房子都不愿意，那可是我们老梁家的根！
“这崽子算什么东西？凭什么白养着他？”
方琉璃心里的火“腾”地一下窜了上来，扬手就给了刘爱莲两巴掌。
“啪啪”两声脆响，在客厅里格外刺耳。
这次，她是真没给梁解放留面子。
——不是不给，是对方根本不要。
她厉色：
“奶奶，我尊重您，才叫您一声奶奶。
“可您也得分清什么该管，什么不该管吧？
“别您不是我父母，就是我父母，也没权利事事干涉我。
“还有，仔仔是我和亦翔的儿子，以后谁也别想在我面前他坏话，包括您！”
她的声音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您疼亦凡也好，偏疼二叔也罢，那是您自己的事，跟我没关系。
“我和梁亦翔的钱，想怎么花是我们的自由，也轮不到您指手画脚。
“我们不指望您给什么，也请您别来插手我们的事。
“亦翔是我丈夫，他的一切归我管着。要是他真听您的，大可以跟我离婚。”
她心里清楚，刘爱莲是心疼儿子一家，想从她和文丽萍这里要房子，给梁亦凡结婚用。
可凭什么？
就因为她房子多？
真是笑话，这年头房子多反倒成了罪过？
梁老二一家四口，三个人上班，就梁亦凡一个上学。
平时还有刘爱莲贴补，日子早比普通人家好过多了。
他们想买房子并非买不起，不过是占惯了便宜，等着刘爱莲出面罢了。
可惜，自从她进了这个家，就绝不会再惯着这种毛病。
以前的事她管不着，往后，想都别想。
文丽萍的房子如今也在她名下，只要在她手里，就得留着给自家孩子们。
——她的孩子多，正需要。
一旁的陈秀红紧紧攥着拳头，听着方琉璃的话，只觉得解气极了。
她嘴笨，不过刘爱莲，每次都只能自己生闷气。
“行了！你快走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梁解放怒喝一声。
他不是不怪方琉璃动手，可刘爱莲的那些浑话，他听得清清楚楚，心里明镜似的。
——这事本就是刘爱莲不对。
方琉璃敢在梁解放面前对刘爱莲动手。
一来是笃定梁亦翔定会站在自己这边，二来也是她如今的职位和性子摆在那儿，绝不是能让婆家人随意拿捏的。
她来到这个时代拼尽全力，不就是为了在社会上、在婆家能挺直腰杆吗？
刘爱莲今摆明了是来挑战她的底线。
退让一次两次可以，绝没有第三次。
起初她忍着，是看在梁解放、梁政安和梁亦翔的面子，可这老太婆不知收敛，非要硬碰硬。
那她也没必要再忍。
“妈妈，太奶奶要赶我走吗？”仔仔眼巴巴地看着方琉璃，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角，心翼翼地问，“您别赶我走好不好？以后我少吃点饭，多帮太姥姥干活……”
自从怀孕后，方琉璃对孩子真懵懂的眼神就格外心软，不然也不会从一开始就对仔仔心存善念。
她牵起仔仔的手，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好仔仔，爸爸妈妈、太姥姥、太爷爷，我们都喜欢你，不会让你走的。将来你还要和两个弟弟一起玩呢，对不对？”
她柔声细语地着，只想让仔仔忘了刘爱莲刚才的话。
仔仔看看方琉璃，又看看陈秀红，再看看梁解放，唯独避开了刘爱莲的目光。
孩子心思最是纯净，谁真心待他，谁讨厌他，他心里门儿清。
“对！仔仔，你妈妈得对。”梁解放接过话头，语气坚定，“太爷爷不是给你起了名字吗？从现在起，你就是我梁家人，叫梁朝焱！”
他到这儿，特意提高了声音，对着刘爱莲：“我看以后谁再敢三道四，那她就不用再当我们梁家人了！”
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刘爱莲被两巴掌扇得脑袋嗡嗡作响，缓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恢复听力。
她伸手摸了摸红肿的脸颊。
“嘶——”，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她怒目圆睁，指着方琉璃，破口大骂：“臭丫头，你竟敢又对我这老太婆动手，反了你了！
“梁二狗！你个老东西，到底管不管？
“你少特么对我瞪眼，今就算把眼珠子瞪出来，也得好好教训这个臭丫头。
“她这个没家教的东西，竟敢对我这长辈如此不敬……”
刘爱莲气得咬牙切齿，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活了这么大岁数，无论是在村里，还是后来到部队家属院，她还从未遇到过对手，更没吃过这样的亏。
可现在倒好，只要对上这个方琉璃，她就准捞不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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