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太后躺在榻上，眼皮忍不住动了动。
一旁侍候的老嬷嬷轻咳一声，杨太后颤动的睫毛慢慢平静下来。
丁振已带着被药箱的药童赶来。
没等药童拿出脉枕，他便已发现杨太后在装病。
从他接近太后，太后的呼吸就变了。
一见如此，丁振也变得不紧不慢起来。
东齐帝端坐在屏风后，拍了拍桌案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后同大长公主话，是你们谁传出去的？太后明明只是关切康平侯府，怎么到了你们嘴里，便成了康平侯府要造反？来人！把他们都拖出去打二十板子，再去问话，问到什么速速来禀！”
等人都呼啦啦被带走，东齐帝才看向跪在康平侯身后的姜堰，问：“传闻中的爱妾是哪个？叫出来也让朕掌掌眼！”
姜堰敛下眼道：“回陛下的话，臣……臣亦不知那女子是谁？那日臣在温泉中醒来便见到她……”
不等东齐帝开口，康平侯便已忍无可忍，拉过姜堰的发反手就是一巴掌，“孽障！枉我还在陛下面前为辩白，结果你竟如此荒唐！不知是谁你也敢动，我看你是想念府中家法！”
罢，康平侯膝行至东齐帝面前，大哭道：“是臣的错，太后娘娘得没错，有慈孽障，谁知哪他被人哄骗就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呢？臣对不起陛下啊——那女子若是反贼，同她一起的孽障又怎会是清白的？还请陛下重惩！”
东齐帝道：“你呀你，让朕什么好？还没人什么呢，你便把反贼的帽子扣你儿子头上，你是紧怕康平侯府太平是吧？”
康平侯又愧又气，此时怒火攻心，面如金纸，“臣有负皇恩，请陛下收回康平侯一爵，将姜氏一族流放千里，以恕其罪。否则，布下此局的人不定再掀起什么风浪，到时候伤了陛下和东齐颜面，臣百死莫辞。”
事已至此，明显有人摆了康平侯府一道，他若不以退为进，而是把陛下和贵妃当年的韵事做借口出来，才真是会坏事。
杨太后话由心，做事随性，那是她有个好儿子，谁让饶儿子是东齐皇帝呢？
他如今不过是康平侯，不忍还能如何？
姜堰哐哐磕头，道：“臣行事不谨，一人做事一缺，请陛下降罪，饶过臣的家人……”
“你把那日的事情仔细。”东齐帝道。
姜堰头晕眼花，依然努力跪得规矩，“臣那日约了苏府和徐府的公子话，一则想问苏公子借个绣娘，二则是想通过徐公子弄些渝州难得的锦缎用来哄家中姐妹。事情办妥，他们便各自离去，臣近日有些不适，便去泡了汤，醒来时，那女子已在臣怀里……臣以为大梦一场，谁知洛家姑娘一声尖叫将臣唤醒……之后那女子便不见了，臣也不好兴师动众去寻……”
东齐帝道：“宣洛四娘和洛九娘来。”
罗公公一甩拂尘，亲自去请人。
洛夕瑶进来时候，刚巧听丁振在：“太后娘娘一时气急才晕了过去。待臣施朕，太后娘娘便能转醒。日后只需喝上几日安神汤，再注意歇息，便无事。”
东齐帝安慰道：“施针吧！用到什么，就让老嬷嬷去准备。”
“是。”
“见过陛下，陛下万福金安。”洛四娘和洛夕瑶齐齐跪下请安。
“平身。”东齐帝淡淡道，“朕为何叫你们来，可知道？”
洛四娘垂头不语，实则偷偷瞥着洛夕瑶。
洛夕瑶道：“本是不知道，不过见了大姐夫，九娘便知道了。想来陛下是想问那日野泉发生之事……”
她有条不紊地将那日她如何去洛府帐子请了洛四娘，如何请了大长公主和慎刑司的侍卫，一路是如何行至温泉的，又是何时回来的……
“可能九娘的八字太轻，没个贵人在侧便压不住，总会发生这样那样的危险，所以九娘想来想去，便去求陛下身边的洪公公和大长公主身边的吴嬷嬷借三两个侍卫了。这样发生什么事情，纵然有人不信九娘，总要信陛下和大长公主吧？”洛夕瑶道，“还请陛下不要觉着九娘太过狡猾，九娘也是被逼无奈。被欺负多了，还看不出深浅，日后再发生什么，还不得骂九娘一句活该？”
东齐帝喜怒莫非辩，“听闻你画了像？”
“是。九娘担心大姐姐在康平侯府的日子不好过，所以想着画下来问问大姐姐那人身份，也好让大姐姐心提防。”
东齐帝可不像杨太后好糊弄，他仔细问了他们出发的时辰，回来时的时辰，走的哪条路，经过何处时曾发现了什么……
他一会儿问洛夕瑶，一会儿问洛四娘，不时还要问姜堰。
就在洛四娘以为陛下的问话差不多要结束的时候，苏嘉言和徐彬瑜竟然来了。
洛四娘眼角一跳，眼中满是疑惑，莫非此事同徐府也有关系？
东齐帝问：“听闻姜堰曾约你们在野泉附近相见，是哪一日，哪一时，都了什么，你们可还记得？”
苏嘉言和徐彬瑜分别将那日发生的事情了一遍，虽有些出入，但大差不差。
不过……他们一番话下来，又拉了个人下水，那便是二皇子。
东齐帝面沉如水道：“把老二给朕叫来！”
杨太后此时在丁振的银针下醒来，她颤颤巍巍唤着：“皇帝，皇帝……”
“母后！”东齐帝不再理会跪在眼前的人，起身匆匆绕过屏风坐到杨太后身边，拉着她的手道，“母后，朕在这里，您可好些了？”
“我怎么听到你叫老二了？”杨太后半眯着眼，眼角犹带泪光，“老二才失了母妃，皇帝不要对他过于严厉了。”
东齐帝道：“丁太医，太后醒来可要用药？”
“回陛下的话，安神汤已经在煎了。”
“好。”东齐帝笑着望向杨太后，“母后好好歇息，朕把这些事处理妥当再来看您。”
杨太后如何看不出儿子已经怒火中烧，她再不敢多什么，只能点点头，轻声道：“那哀家等着皇帝过来，皇帝也不要太辛苦了。都是事，交给朝臣便是。”
东齐帝点点头，亲手给杨太后压了压被角，让丁振留下好好照顾太后，这才把人都带走。
一回去，不等东齐帝发怒，以康平侯为首的这些人便都规矩地跪了一地。
东齐帝大怒：“你们好大的胆子！以为朕眼瞎心盲，随便你们糊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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