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皓明那句“包括你”像魔咒，在乔妍脑海中盘旋不去，搅得她心烦意乱。她强迫自己将精力投入到工作中，用密集的日程填满所有空隙，试图用身体的疲惫麻痹思维的混乱。
与王磊团队的第一次联合策划会，乔妍准备充分，提出的观点犀利精准，获得了王磊和团队核心成员的频频点头。会议结束时，王磊私下对她：“乔导，保持住你的锋芒和清醒，我们这个行业，最缺的就是这个。”
清醒。乔妍在心里咀嚼着这个词。她需要清醒，尤其是在面对沈皓明那种级别的诱惑与危险时。
桂姨出院后，被沈皓明安排的人妥善接走，暂时安置在条件更好的过渡房里。乔妍去看过她一次，环境确实改善很多，桂姨气色也好了不少，拉着她的手千恩万谢，话里话外却透露出对“那位好心的沈先生”的感激。
乔妍心中五味杂陈。沈皓明在用他的方式，不动声色地渗透进她的生活，软化她周围的壁垒。
这傍晚，乔妍因为核对拍摄场地，最后一个离开工作室。刚走到楼下，那辆熟悉的黑色宾利便无声地滑到她身边。
这一次，乔妍没有像之前那样立刻露出戒备的神色，也没有转身就走。她只是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车窗降下，露出沈皓明那张无可挑剔的脸。
“上车。”他言简意赅，语气不再是命令，更像是一种带着试探的邀请。他今穿得没那么正式，一件深灰色羊绒衫，少了几分商场的凌厉，多了几分沉稳的温和。
乔妍看着他，沉默了几秒。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划清的界限被他轻易踏过，她需要正面应对。
她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车内空间弥漫着淡淡的皮革香和他身上那股独特的冷冽气息。沈皓明似乎有些意外她的顺从，侧目看了她一眼，没什么，发动了车子。
他没有问她要去哪里，车子径直朝着城郊的方向驶去。车内一片寂静，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和窗外流动的城市灯火。
最终，车子在一个临湖的观景平台停下。这里地势较高，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市的夜景，万家灯火如同散落的星辰，与际的银河遥相呼应。夜风带着湖水的微腥，吹散了车内的沉闷。
两人下车，靠在冰冷的栏杆上。
“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乔妍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有些飘忽。
“没什么，”沈皓明望着脚下的璀璨灯河，侧脸轮廓在夜色中显得柔和了几分，“只是觉得，你应该会喜欢这里的视野。”
他没有看她，仿佛只是随口一。但乔妍的心却微微一动。他是在……讨好她？用这种笨拙的、与他身份不符的方式？
“沈皓明，我们谈谈。”乔妍转过身，面对着他。
沈皓明也转过身，靠在栏杆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眼神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深邃：“谈什么？”
“谈你的目的。”乔妍直视着他的眼睛，“你你要‘求证’，求证完了吗？你你要‘得到’，得到之后呢？像对待其他你感兴趣的东西一样，新鲜感过了就弃之敝履？”
她的问题直接而尖锐。
沈皓明沉默了片刻，夜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他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无奈和自嘲：“乔妍，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不然呢？”乔妍反问，“我们最初的开始，不就是一场你情我愿、明码标价的交易吗？只是我中途毁约了，所以激起了你的好胜心，不是吗？”
她试图用最冷酷的现实来敲醒自己，也敲打他。
沈皓明向前一步，靠近她，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变得呼吸可闻。他低头，目光锁住她，声音低沉而清晰：“如果我，不是呢？”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带着不容忽视的侵略性。
乔妍心跳加速，强撑着与他对视：“那是什么？”
“是什么……”沈皓明重复着，眼神复杂地在她脸上流连，从她清亮的眼睛，到挺翘的鼻梁，最后落在她因为紧张而微微抿起的唇瓣上，“我也想知道。”
他的手指抬起，轻轻碰触她的脸颊，指尖带着夜风的微凉，却激起她皮肤一阵战栗。
“乔妍，”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磁性，“别急着给我定罪。也别急着……把你自己框死。”
他的指腹缓缓摩挲着她的下颌线，动作轻柔得近乎珍视，与之前那个强势的吻判若两人。
“给我一个机会，”他低声，目光灼灼，“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抛开沈氏，抛开过去，只是作为沈皓明和乔妍，重新认识一次。”
这番话，完全出乎乔妍的意料。她以为他会继续强势地宣告所有权，会用各种手段逼迫她就范，却没想到，他会出“重新认识”这样的话。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双总是盛满算计和冷厉的眸子里，此刻竟映着城市的星光，显得格外……真诚？
心防，在这一刻，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夜风拂过，带着远处模糊的市声。他们站在寂静的湖边，站在璀璨的灯火之上，像两个脱离了尘世的孤岛。
沈皓明缓缓低下头，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气息交融。
这一次，他的靠近缓慢而充满试探，仿佛在给她拒绝的时间。
乔妍看着他那张在夜色中无限放大、俊美得令人心慌的脸，看着他眼中那片仿佛能将人吸入的深邃星空，身体僵硬，大脑一片空白。理智在叫嚣着推开他，身体却像被施了定身咒，动弹不得。
他的唇，最终轻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不是一个充满欲望的吻，而是一个带着某种珍重意味的、轻柔的触碰。
像是一片羽毛落下，却在她心湖掀起了滔巨浪。
“我不逼你。”他的唇离开她的额头，声音沙哑地在她耳边响起，“我会等你，等你愿意放下那些界限，真正地……看着我。”
完，他直起身，重新靠回栏杆，仿佛刚才那个温柔的亲吻只是她的幻觉。
乔妍怔怔地站在原地，额头上那残留的、微凉的触感无比清晰。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一种混合着恐慌、迷茫、以及一丝隐秘悸动的情绪，将她彻底淹没。
沉沦，还是清醒？
她发现自己，已经快要分不清了。
脚下的城市依旧灯火辉煌，而她的人生，似乎正朝着一个完全未知的方向，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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