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在堂中木椅上落座,就听见院外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队身着宫装的人马鱼贯而入,
为首的是个与扶她下车的嬷嬷品级相当的女官,身后跟着七八名捧着箱笼的宫女,步履沉稳,一看便知是宫里出来的人。
“老奴参见苏姑娘。”为首的女官走到堂中,对着林渔屈膝行礼,语气恭敬却不失规矩,
“太后娘娘听闻姑娘回京,特命老奴送些东西过来,给姑娘安置起居。”
林渔彻底懵了,脑子里“嗡”的一声,连起身回礼都忘了,
只呆呆看着宫女们打开箱笼——里面是簇新的锦缎衣裳,从里到外一应俱全,
料子是她只在古籍里见过的云锦蜀绣;
还有成套的金银首饰,样式精巧,不似凡品;
甚至连被褥、暖炉、日常用的脂粉香料都分门别类摆得整整齐齐,满满当当堆了半间屋子。
先前扶她下车的嬷嬷这时上前一步,递过一只雕花木盒:
“这是太后娘娘赏的暖玉簪,姑娘初回京中,身子骨弱,这玉能安神养气。
另外,娘娘还拨了四名宫女、两名嬷嬷过来伺候姑娘起居,往后府中杂事,姑娘尽可吩咐她们。”
林渔这才回过神,慌忙站起身,指尖都在发颤。
她看着满屋子的赏赐,又瞧着两人身上的宫装,脑子里忽然闪过城门处的快速放孝禁军的一路护送,
一个荒谬却又不得不正视的念头冒了出来——她这身份,怕是远不止“孤女”那么简单。
“嬷嬷……”林渔咽了咽口水,声音都有些发紧,
“太后娘娘……怎会知晓我的行踪?”
扶她下车的嬷嬷抬眼,目光温和了几分,却没正面回答,只笑道:
“娘娘惦记着姑娘,自然是早早便派人盯着的。
姑娘一路劳顿,先去后院厢房歇着,老奴让人把东西安置妥当,晚些再过来伺候姑娘用膳。”
罢,两名嬷嬷便领着宫女们忙活起来,脚步声在空荡的府邸里响起,衬得林渔的心越发慌乱。
她走到窗边,望着庭院里落了雪的老槐树,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琼宇书院的焦虑还没散去,又凭空冒出来太后的赏赐、宫中的嬷嬷宫女,
她甚至开始怀疑,送她来京城,根本不止是让她进书院那么简单。
林渔站在窗边,看着庭院里宫女嬷嬷们往来忙碌的身影,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枚柳先生赠予的玉佩,心里的疑团越积越重。
先前还只纠结琼宇书院的“学业危机”,如今陡然冒出的太后赏赐,像两块巨石砸进她混沌的思绪里,搅得她心烦意乱。
正怔忡间,那名扶她下车的嬷嬷端着一碗热姜汤走了进来,见她脸色发白,便将汤碗递到她手中:
“姑娘一路受了寒,先暖暖身子。这陈府是太后留下的宅子,
太后娘娘念及旧情,特意派人修葺过,往后这里就是姑娘的家了。”
林渔捧着温热的汤碗,指尖的寒意散了些,却没敢喝,只抬头追问:
“嬷嬷,为何太后娘娘会这般照拂我?”
嬷嬷垂着眼,用帕子擦了擦碗沿,语气平淡却带着几分讳莫如深:
“姑娘别急,该知道的,往后自然会知道。眼下你先养好身子,过几日,太后娘娘还想召你进宫呢。”
“进宫?”林渔手里的汤碗差点晃悠着洒出来,惊得她猛地站起身。
去皇宫见太后?这可比进琼宇书院还要让她头皮发麻。
她一个连古代礼仪都一知半解的现代人,进了那规矩森严的皇宫,岂不是分分钟露馅?
嬷嬷见她慌乱,便上前按住她的手腕安抚道:
“姑娘莫怕,太后娘娘心善,只是想瞧瞧你。老奴这几日会教你些宫里的规矩,保准不会出岔子。”
林渔瘫回椅子上,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进宫的事还没消化,又听嬷嬷补充道:
“还有琼宇书院那边,太后娘娘也已经打过招呼了,姑娘只管安心去读书,没人敢为难你。”
这下,连最后一点学业焦虑都被这接踵而至的变故冲没了。
林渔望着碗里袅袅升起的热气,心里只剩一个念头:
这穿越剧本,怕是比她看过的任何宫斗剧都要复杂,
她这“初中没毕业闯清华”的目标,在皇家亲缘的漩涡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宁寿宫内,鎏金铜鹤香炉里燃着淡淡的安息香,烟丝袅袅缠上梁间悬着的明黄流苏。
太后半倚在铺着貂绒垫子的软榻上,指尖一下下轻点着膝头的素色绣帕,
听完嬷嬷的回话,半晌才掀了掀眼皮,声音温淡得听不出情绪:
“那苏念倒是个不娇气规规矩矩的,少言少语。”
嬷嬷垂手立在一旁,又细细补了句:
“姑娘捧着姜汤时,指尖凉得很,却硬是撑着没发抖,问起身世时眼神干净,倒不像是装出来的懵懂。”
太后闻言,嘴角极轻地勾了勾,目光落在窗外那株老银杏上。
落叶积了厚厚一层,踩上去沙沙作响,就像当年苏家人离宫时,宫道上的脚步声,沉得让人喘不过气。
“不装才好,”她缓缓道,“太精明的孩子,在这宫里走不远。”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太监的轻咳声,嬷嬷会意,忙徒一侧。
太后理了理衣襟,语气淡了几分:
“想来是皇帝那边的人也到了,你且先下去,记住,往后盯着她的人,都收敛些,别吓着孩子。”
嬷嬷应声退下,前脚刚跨出殿门,就撞见皇帝派来的内侍正急匆匆往里走,
两人擦肩而过时,内侍朝她略一点头,眼底满是打探。
内侍步趋进殿内,敛眉躬身行礼,声音压得极低:
“启禀太后娘娘,奴才奉旨去苏府瞧了瞧,那苏姑娘……瞧着确实是个安分的。”
太后眼皮未抬,指尖依旧摩挲着腕间的玉镯,漫不经心问道:
“哦?皇帝让你去瞧,是瞧出什么不一样的来了?”
内侍忙道:“奴才瞧着姑娘待下人平和,并无半分骄矜之气,只是……只是偶尔会对着窗外出神,
指尖还会无意识地画些稀奇古怪的符号,奴才瞧不真切,也不敢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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