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山雨欲来，暗布罗网
两日后的黄昏，董宝一行二十四骑，风尘仆仆却悄无声息地抵达了均州城外十里处的一处僻静山庄。这山庄乃是锦衣卫设在湖广地区的众多秘密据点之一，外表与寻常富户庄园无异，内里却别有洞，储备有物资，亦有常年驻守的暗探。
早有接到飞鸽传书的暗探头目在庄内等候，是个精瘦干练、眼神活络的中年汉子，名叫焦顺。
“卑职焦顺，参见佥事大人！”焦顺见到董宝，连忙躬身行礼，神态恭敬。他久在地方，深知京城来的佥事，尤其是如董宝这般新近蹿升、手握实权的人物，是何等分量。
“不必多礼。”董宝摆手，径直走向庄内议事堂，边走边问，“情况如何？”
焦顺紧跟其后，语速极快却又清晰地禀报：“回大人，六大派的人马已基本到齐。少林空闻、空智、空性三位神僧，峨眉灭绝师太，昆仑何太冲、班淑娴夫妇，崆峒五老中的宗维侠、常敬之，华山派掌门鲜于通及其师弟，皆已入住均州城内的‘迎宾’、‘悦来’等几家大客栈。他们虽未明言，但彼此往来频繁，显然已达成某种默契。”
“武当山上有何动静？”
“武当山目前封山，谢绝外客。但据山脚下眼线回报，昨日曾见武当七侠中的俞莲舟、张松溪下山采购了大量香烛、米面，似在为张真人寿诞做准备。山上气氛……据内线隐约传递的消息，似乎颇为凝重。”
董宝在堂中主位坐下，手指轻轻敲击着硬木扶手。“可知他们计划何时上山？以何种名义？”
“据潜伏在崆峒派驻地附近的兄弟探得，他们约定，后日清晨，一同上武当山，名为‘贺寿’，实为……”焦顺顿了顿，低声道，“逼问张五侠夫妇，交出金毛狮王谢逊和屠龙刀的下落。”
“后日……”董宝沉吟片刻，眼中精光一闪，“时间足够了。焦顺，你立刻办几件事。”
“请大人吩咐！”
“第一，将我们的人，化整为零，分批潜入均州城，散布于六大派驻地周围，严密监视其一举一动，尤其是夜间，看他们是否有秘密聚会或异常调动。”
“第二，挑选两个机灵且熟悉武当山地形的人，明日一早，设法混上山，不必接近核心道观，只在山门、解剑岩等关键路口观察，留意武当派的布防与接待准备。”
“第三，将武当山周边，尤其是后山险僻径的地图，给我找一份最详细的来。”
“第四，准备好锦衣卫的正式公文、令旗，以及……一份空白的‘海捕文书’。”
焦顺心中一凛， blank 海捕文书？这是要……他不敢多问，连忙躬身：“是，卑职即刻去办！”
董宝又看向赵猛、王彪等人：“你们带兄弟们好生休息，检查兵器马匹，但不得饮酒，不得外出惹事。养精蓄锐，后日随我上山。”
“属下明白！”
众人领命散去。董宝独自坐在堂中，接过庄丁奉上的热茶，却并未饮用，只是望着杯中袅袅升起的热气，思绪飞转。
六大派齐聚，以贺寿之名，行逼宫之实。武当派虽强，但面对几乎半个武林的正道压力，尤其是道德层面的指责，必然束手束脚。张翠山性子刚烈，殷素素出身鹰教，本就受正道排斥……这几乎是一个死局。
而他董宝，要做的便是在这死局之中，撕开一道口子，将自己代表的“朝廷法度”楔进去！他要让所有人都明白，这下，终究是朱家的下，江湖规矩，大不过朝廷王法！
片刻后，焦顺去而复返，呈上一份颇为详尽的武当山地形图，以及锦衣卫的制式公文、令旗等物。董宝展开地图，目光如炬，仔细研究着上山的主要路径、各处道观分布、以及那些易于设伏或逃脱的险峻之所。他的手指最终点在了真武大殿前那片宽阔的广场。
“这里……将是风暴的中心。”
是夜，均州城内暗流涌动。化装成贩夫走卒、行商旅客的锦衣卫暗探，如同鬼魅般隐没在夜色中，将六大派驻地围得如同铁桶。而城外山庄内，二十四名精锐和衣而卧，兵刃就放在手边，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前的压抑与寂静。
董宝的房间灯火通明至深夜。他反复推演着后日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设想六大派会如何发难，张三丰会如何应对，张翠山会作何选择，而自己，又该在哪个最关键的时刻，以何种方式登场，才能将效果最大化，将利益攫取到极致。
他不仅要阻止悲剧，更要导演一场属于他董宝的“救赎”大戏，让武当欠下他一个大的人情，让六大派在他面前铩羽而归，让朝廷的威严通过此次事件，深深烙印在每一个江湖饶心中！
直到东方既白，董宝才吹熄疗烛。他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清冷的晨风带着山间特有的草木气息涌入，令他精神一振。远眺武当山方向，只见群峰隐在淡淡的晨雾之中，宛如蛰伏的巨龙。
山雨欲来风满楼。
而他布下的罗网，已然悄然张开，只待猎物入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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