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骨针还带着些体温,苏清漪没有立刻扔掉,拿在指尖把玩着。
轮椅上的药妃突然剧烈地呛咳起来,声音大得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她死死扣住轮椅扶手,指甲因为用力而折断,那双浑浊了二十年的眼睛,此刻却清明得吓人,直直盯着还在地上抽搐的太傅。
“咳咳……别费心了。”药妃的声音嘶哑难听,像是砂纸在生锈的铁板上摩擦,“王道安,你以为那是宝库?那是……那是坟墓。”
太傅喉咙里的喘息声更急了,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贪婪地想从这个疯女人嘴里多抠出一个字。
“归墟从来不是药库。”药妃喘着粗气,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是……万蛊之冢。先祖当年不是藏私,是为了镇压失控的蛊潮,才用九黎血脉做引子,把那些吃饶东西封在了这里。你要是打开它……这下,马上就会变成一片蛊田。”
苏清漪听到这话,脑子里瞬间明白了。
怪不得。
系统刚才扫描裂隙时,热成像显示的是一片密密麻麻的红点,她还以为是高能辐射,原来是成千上万只休眠的活体生物。
这不是宝藏,这是一场史前级别的生化泄漏事故。
“原来是这样。”苏清漪转过身,看着那道还在往外冒寒气的地缝,“所谓的药库,其实是一个巨大的生化隔离区。我们苏家的血,不是钥匙,是封条。”
太傅眼里的光彩瞬间消失,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一样,软塌塌地瘫在地上。
他谋划了一辈子,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结果追求的力量,竟是一场灭世的灾难?
“不……不可能……”他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骗我……你们都在骗我!”
苏清漪没理他,从怀里掏出那半块染血的玉佩,又捡起地上那张被太傅看得比命还重的《归墟引路图》残卷。
她走到裂隙边缘,风吹得裙摆猎猎作响。
夜玄凌上前一步,递过来一支燃着的火折子。
苏清漪却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这种级别的污染物,普通火烧不干净,得加点料。”
她从医药包里摸出一把精致的铜勺,那是用来称量药粉的。
勺子里盛着一点灰蓝色的粉末,正是之前封住骨针用的青焰灰烬。
她毫不犹豫地再次划破指尖,将一滴鲜血滴入灰烬之郑
“滋啦——”
血液接触到粉末,并没有熄灭,反而瞬间发生了剧烈的放热反应。
一团幽蓝色的火焰,“呼”地一下在铜勺中腾起。
苏清漪手腕一抖,将这团幽蓝火焰倒在了手中的羊皮残卷和玉佩上。
“不——!”
太傅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声音凄厉得像夜枭在哭。
那传承千年的信物,在蓝火的舔舐下,连烟都没冒出来,直接化作无数灰白色的蝴蝶状灰烬,被地底涌上来的气流一卷,纷纷扬扬地散入了夜空。
烧得干干净净,连个念想都没给这老家伙留下。
“你……你毁了圣物!你毁了九黎千年的传承!”太傅彻底疯了,手脚并用地向着灰烬飘散的方向爬去,满脸是血和泪,“那是神的恩赐……那是……”
苏清
清漪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清冷。
“王大人,我想你搞错了。”
她声音不大,却字字砸在人心上。
“我传承的,是救饶医术,不是养蛊的祸害。你拿蛊当权力,想控制人心;我拿药当刀,只为治病救人。”
苏清漪微微弯腰,逼视着太傅那双已经开始涣散的眼睛:“今,我烧的不是图,是你那该死的念想。”
就在这时,轮椅上的药妃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挣扎着站了起来。
她推开想来搀扶的暗卫,一步一步,虽然踉跄却很坚定地挪到了裂隙边。
她抬起枯瘦的手,从乱糟糟的发髻间,拔下了一枚看似普通的银簪。
借着月光,苏清漪看清了,那是一把特制的手术刀状发簪,簪身上刻着一个古朴的篆——“止”。
“该结束了。”药妃闭上眼,两行清泪滑落,手中的银簪猛地插进裂隙旁一块凸起的岩石孔洞郑
“嗡——”
那令人牙酸的地底嗡鸣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断了,戛然而止。
大地微微震颤,那道裂开的地缝竟然开始缓缓闭合。
岩石摩擦发出沉闷的轰鸣,在闭合的岩面上,渐渐浮现出一圈圈金色的纹路。
苏清漪瞳孔微微一缩。
那纹路错综复杂,像一张巨大的网,在她这个药剂师眼中,那分明就是刚才她用金线草和青焰灰烬混合时,在显微镜下看到的分子结构图。
原来,母亲就算神智不清,这二十年来也一直在心里一遍遍地想着如何彻底关死这扇门。
太傅看着那彻底闭合的岩面,最后一口气终于没提上来,头一歪,瞪着夜空死不瞑目。
直到死,他的手还保持着抓取的姿势,似乎想抓住那些飘散的灰烬。
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马车已经驶入了京城的朱雀大街。
车厢里的气氛有些凝重。
夜玄凌从暗格中取出一份用火漆密封的信函,那是从太傅贴身衣物里搜出来的密信。信的内容足以让整个王家满门抄斩。
“进宫。”夜玄凌敲了敲车壁,声音听不出情绪。
半个时辰后,御书房。
年仅十二岁的皇帝穿着不合身的龙袍,颤抖着手展开了那份沾着血迹的密信。
在密信的最后一页,夹着一张明黄色的绢帛,上面的字迹狂草奔放,透着帝王的霸气。
那是先帝的遗诏。
【若太傅怀有二心,图谋不轨,摄政王夜玄凌可持此诏,代行诛,先斩后奏。】
“这……这就是父皇留给皇叔的……”皇帝眼圈红了,既是因为害怕,也是因为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么多年,太傅就像座大山一样压在他头顶,让他喘不过气。
夜玄凌没有话,只是微微点头,算是一种无声的支持。
苏清漪站在御书房的雕花窗前,看着窗外层层叠叠的宫墙。晨曦给琉璃瓦镀上了一层金边,看起来庄严神圣,谁又能想到这底下埋着多少脏东西。
“蛊虫再毒,也就是吃人血肉。”她伸手接住一片被风吹落的花瓣,轻轻一捻,花瓣碎成了汁液,“最毒的,永远是人心。”
她话音刚落,远处钟楼沉闷的钟声响了起来。
“咚——咚——”
一声接一声,回荡在整个皇城上空。
苏清漪数了数,正好十二声。
那是午时。
二十年前的今,也是在这个时辰,那个叫黎鸢的九黎圣女被秘密押入太傅府的地牢,从此人间蒸发,只剩下一个疯癫的药妃。
如今钟声依旧,人却早已不同。
“皇叔!”皇帝突然惊呼一声,指着殿外,“那是……”
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午门之外,本该散去的朝臣并未离开,反而黑压压地跪了一地。
为首的几人身穿绯色官袍,都是太傅一党的死忠。
他们手里高举着奏折,哪怕隔着很远,也能感受到那股来者不善的气势。
夜玄凌走到苏清漪身边,与她并肩而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来,有些人还没意识到,他们的靠山已经塌了。”
苏清漪拍了拍手上的花汁,眼神变得玩味起来:“正好,刚处理完生化危机,现在该来做做大扫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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