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最吵的邻居
凌晨三点,苏晓又被吵醒了。
“哇——哇——哇——”
婴儿的哭声,尖锐、刺耳、穿透墙壁,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瘆人。这已经是连续第七了,每晚准时三点,哭声准时响起,持续半时后戛然而止,像有人按了开关。
“还让不让人睡了!”苏晓抓起枕头捂在头上,但哭声无孔不入。
她租的这个老区什么都好:离公司近,房租便宜,周边生活设施齐全。只有一个问题——隔壁那户人家,最近搬来了个婴儿。
婴儿哭很正常,但这个婴儿的哭法不太正常。苏晓在业主群里抱怨过,楼里其他住户都没听到婴儿哭声。物业派人来检查,隔壁房门紧锁,敲门没人应。查燎记信息,那户业主姓陈,是个独居老人,三个月前就搬去养老院了。
“可能是野猫吧。”物业经理敷衍道,“老房子,隔音差,有点声音很正常。”
可苏晓知道那不是猫。猫叫和婴儿哭,她还是分得清的。
实在睡不着,她爬起来,贴着墙壁听。哭声确实是从隔壁传来的,而且...不止一个婴儿。
是了,仔细听能分辨出,至少有三个不同的声线:一个尖锐高亢,一个低沉沙哑,还有一个哭一会儿停一会儿,像是在喘气。
三个婴儿?隔壁那不到六十平的一居室,住了三个婴儿加至少一个大人?怎么可能!
苏晓越想越不对劲。她决定明无论如何要弄个明白。
第二是周六,苏晓一早就去敲隔壁的门。敲了十分钟,没人应。她蹲下身,从门缝往里看——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但能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香灰混着奶味?
“姑娘,找谁呢?”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晓吓了一跳,回头看见对门的老太太正从猫眼里看她。老太太姓赵,八十多了,一个人住,平时不怎么出门。
“赵奶奶,我找隔壁的住户。”苏晓,“您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在家吗?这几晚上老有婴儿哭声...”
赵奶奶的脸色突然变了:“你也听见了?”
“您...您也听见了?”
“不止听见,我还看见过。”赵奶奶压低声音,“上星期半夜,我起来喝水,从猫眼里看见隔壁门开了条缝,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抱着个襁褓进去了。那襁褓里...根本没婴儿,是空的!但她抱着的姿势,就像真抱着个孩子。”
苏晓后背发凉:“您没看错?”
“我虽然老了,眼睛还没瞎。”赵奶奶神秘兮兮地,“姑娘,我劝你别多管闲事。这栋楼不干净,尤其是三楼...”
“三楼怎么了?”
“三十年前,三〇三那户——就是你隔壁,住着一对夫妻。女的怀了孕,七个月的时候,男人出轨,女的受了刺激,早产了。孩子没保住,她也疯了,半夜从阳台跳了下去。”赵奶奶叹了口气,“从那以后,三〇三就没人住得长,都闹鬼。”
苏晓听得毛骨悚然。她现在租的就是三〇二,隔壁就是三〇三。
“那现在住的是...”
“不知道。”赵奶奶摇头,“三个月前老陈搬走后,房子就一直空着。物业租出去了,但我没见过租客,只晚上偶尔听到动静。”
正着,楼下传来脚步声。一个穿物业制服的中年男人走上来,看到苏晓和赵奶奶在门口话,脸色不太自然。
“苏姐,赵奶奶,你们聊什么呢?”
“王经理,你来得正好。”苏晓问,“三〇三到底租给谁了?晚上老有婴儿哭声,严重影响我休息。”
王经理支支吾吾:“那个...租客是个单亲妈妈,带着孩子,可能孩子夜里闹吧...”
“可我听到不止一个婴儿的哭声。”
“可能是...可能是录音?哄孩子用的?”王经理自己都不信这个解释,“这样,我跟租客沟通一下,让她注意点。”
“我要她的联系方式,我自己跟她。”
“这...租客隐私,不方便透露。”王经理擦了擦汗,“苏姐,你就体谅一下吧,单亲妈妈不容易。”
话到这份上,苏晓也不好再逼问。但她心里疑团更重了。
单亲妈妈?带一个婴儿还能理解,带三个?而且为什么从不见人出门?为什么物业这么维护她?
回到自己屋里,苏晓越想越不对劲。她打开电脑,在区业主论坛搜索“三〇三”。
跳出来几个老帖子,都是关于三十年前那起跳楼事件的。有人发帖半夜听到婴儿哭声,有人过道里看到穿红衣服的女人,但都被管理员删了,是散布谣言。
最新的一个帖子是两个月前发的,标题是“三〇三好像有人住了”,发帖人Id是“夜猫子”。帖子内容很简单:“昨晚加班回来,看见三〇三亮着灯,窗帘后有个女人抱着孩子的影子。但今问物业,物业那户还没租出去。见鬼了?”
下面有人回复:“楼主看错了吧,三〇三都空多久了。”
再往下翻,楼主又发了一条:“我没看错!而且...而且我听到的不是一个婴儿哭,是好几个!就像...就像婴儿合唱团!”
帖子到这里就断了,楼主再也没出现过。
苏晓盯着屏幕,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婴儿合唱团?和她听到的一样。
她决定,今晚不睡了,一定要弄清楚隔壁到底怎么回事。
第二章 夜探鬼屋
晚上十一点,苏晓准备好了装备:手机(录像功能打开)、强光手电、防狼喷雾,还有从网上查来的“辟邪三件套”——盐、大蒜、十字架。虽然她不信这些,但壮胆用。
她贴在门上听,隔壁静悄悄的。等到凌晨两点半,她搬了个凳子坐在门口,耳朵贴着墙,等待三点到来。
两点五十九分,隔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走动。
三点整。
“哇——”
哭声准时响起。这次苏晓听得更清楚:确实是三个不同的声音,而且...它们在“合唱”?不是胡乱哭闹,而是有节奏的,此起彼伏,像是在完成某种仪式。
她打开手机录像,把收音口对准墙壁。录了一分钟,回放,能清晰地听到三个婴儿的哭声。
证据有了,但她想要更直接的证据。她想起赵奶奶的,从猫眼里看到穿红衣服的女人...
苏晓轻手轻脚地打开门,来到三〇三门口。她蹲下身,把手机摄像头对准门缝——她想拍点视频,明好跟物业对质。
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还有那股香灰混奶味的怪味。她调整角度,尽量让摄像头对准门缝深处...
突然,一只眼睛出现在门缝那边,正对着摄像头。
那是只婴儿的眼睛,又大又圆,但瞳孔是血红色的。
苏晓吓得往后一仰,手机“啪”地掉在地上。她手忙脚乱地捡起来,再看门缝,那只眼睛已经不见了。
“谁在外面?”门里传来女饶声音,轻柔,但透着一股寒意。
苏晓转身就跑,冲回自己屋里,“砰”地关上门,反锁,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
刚才那只眼睛...真的是婴儿的眼睛吗?为什么是红色的?
她颤抖着打开手机,查看刚才录的视频。画面很暗,但能看清:门缝里确实有只眼睛,血红色的瞳孔在黑暗中发着微光。视频最后,还录到了那个女人问“谁在外面”的声音。
证据确凿,但苏晓更害怕了。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夜无眠。第二一早,苏晓顶着黑眼圈去物业办公室。
“王经理,你看看这个!”她把手机拍在桌上。
王经理看了视频,脸色变得惨白:“这...这是...”
“这是什么?”苏晓逼问,“隔壁到底住的什么?婴儿的眼睛怎么可能是红色的!”
“苏姐,你听我解释...”王经理擦着冷汗,“这事...这事有点复杂。”
他让苏晓坐下,关上门,压低声音:“三〇三确实租出去了,租客姓林,是个...是个特别的人。”
“怎么特别?”
“她专门照顾...照顾一些特殊的孩子。”王经理得含糊,“那些孩子身体不好,不能见光,所以白不出门。晚上哭闹,是因为病痛...”
“什么病会让眼睛变红?”
“这...这是隐私,我不能。”王经理为难地,“林女士给了很高的租金,还预付了一年。我们物业也是没办法,现在生意难做...”
苏晓明白了,物业收了钱,所以不管这事。
“那我要报警。”她站起来,“扰民是事实,而且我怀疑那些孩子...可能不是正常孩子。”
“别!”王经理急了,“苏姐,你报警的话,事情闹大,对谁都不好。这样,我让林女士搬走,但需要时间找新房子...一个月,给我一个月时间!”
苏晓看着王经理哀求的表情,心软了。她也不想把事情做绝,毕竟对方可能真有难处。
“好,一个月。但如果这一个月里,再发生什么怪事,我立刻报警。”
“一定一定!”
回到楼上,苏晓在电梯里遇到了赵奶奶。
“姑娘,昨晚你是不是去三〇三了?”赵奶奶问。
苏晓点头。
赵奶奶叹了口气:“我看见了,从猫眼里。你太莽撞了...那地方,不是活人该去的。”
“赵奶奶,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赵奶奶犹豫了一下,拉着苏晓进了自己家。屋里收拾得很干净,但弥漫着一股中药味。
“坐下,奶奶跟你个故事。”赵奶奶泡了茶,“三十年前那件事,你知道一部分,但不知道全部。”
“那个跳楼的女人,叫林婉。她死后,孩子也没保住,一尸两命。但怪事就从这里开始...”赵奶奶压低声音,“林婉下葬后第七,有人半夜听到婴儿哭声从她坟里传出来。村里老人,那是‘鬼婴’,怨气重,不入轮回。”
“后来呢?”
“后来,坟被迁走了,但有人,林婉的魂没走,还在找她的孩子。”赵奶奶,“这些年,偶尔有传闻,林婉收养了一些早夭的婴儿魂魄,养在阳间...就像托儿所一样。”
苏晓听得脊背发凉:“您是,隔壁住的是...”
“我不知道。”赵奶奶摇头,“但昨晚从猫眼里,我看到你手机拍到的...那个红眼睛的婴儿,三十年前我见过。”
“什么?”
“林婉的孩子早产时,我帮忙接生的。”赵奶奶闭上眼睛,像在回忆痛苦的往事,“那孩子生下来时还活着,但浑身青紫,眼睛是闭着的。林婉抱着孩子哭,突然,孩子的眼睛睁开了...就是那种血红色。”
苏晓浑身起鸡皮疙瘩。
“那孩子后来...”
“死了。但林婉不相信,孩子只是睡着了。”赵奶奶叹气,“她抱着孩子的尸体三三夜,直到尸体发臭才被强行带走。从那以后,她就有点不正常,总能听到孩子哭...”
电梯突然“叮”的一声,把苏晓拉回现实。
“姑娘,奶奶劝你一句,别管这事了。”赵奶奶,“有些东西,存在就有它的道理。你硬要揭开,可能会惹祸上身。”
苏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她坐在沙发上,脑子里乱成一团。
科学告诉她,鬼魂不存在,一切都是心理作用或巧合。但那些哭声、红眼睛、赵奶奶的故事...怎么解释?
她决定,今晚再去一次三〇三。这次,她要亲眼看看,到底是什么。
第三章 鬼婴托儿所
晚上十一点,苏晓又站在了三〇三门口。这次她做了更充分的准备:运动鞋、方便活动的衣服,还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她先在门口听了听,里面很安静。她试着拧了拧门把手——锁着的。但旁边的窗户...
老式区的窗户都是推拉式的,没有防盗网。苏晓绕到楼外侧,找到了三〇三的窗户。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但有一扇窗的锁坏了,只用胶带粘着。
她撕开胶带,轻轻推开窗。一股浓郁的香灰味扑面而来。
屋里很暗,只有角落里点着一盏红色的灯,像是供奉用的长明灯。借着微光,苏晓看清了屋内的陈设:没有家具,地上铺着几张草席,草席上摆着几个...襁褓?
是的,三个襁褓,整整齐齐地摆成一排。每个襁褓里都鼓鼓的,像裹着婴儿。
但屋里没有人。
苏晓翻窗进去,轻手轻脚地走到襁褓前。她屏住呼吸,慢慢掀开第一个襁褓——
里面是空的。
不,不是完全空。襁褓底部,放着一张泛黄的照片,是个年轻女人抱着婴儿,笑容灿烂。照片背面写着:林婉与爱子,1983年夏。
苏晓心跳加速。她掀开第二个襁褓,里面也是一张照片,这次是个男婴,但照片是黑白的,像是很多年前的老照片。
第三个襁褓里,是一张现代彩色照片,照片上的婴儿在保温箱里,身上插满了管子。
她环顾四周,墙上贴满了婴儿照片,从黑白到彩色,从几十年前到现在,至少有二三十张。每张照片下面都写着名字和日期。
“你在找我吗?”
声音从身后传来。苏晓猛地转身,看见一个女人站在窗边,穿着红色连衣裙,脸色苍白,但面容姣好,看起来三十多岁。
“你...你是林婉?”苏晓脱口而出。
女人愣了一下,笑了:“你知道我的名字?看来赵奶奶跟你了不少。”
“这些照片...”苏晓指着墙,“这些婴儿...”
“都是我的孩子。”林婉走到墙边,温柔地抚摸那些照片,“每一个,都没能活下来。有的是病死的,有的是意外,有的...甚至没能出生。”
“可是他们已经...”
“死了?是啊,都死了。”林婉的眼神变得哀伤,“但他们多可怜啊,还没见过这个世界,就匆匆走了。没人记得他们,没人祭拜他们,连个名字都没樱”
苏晓突然明白了:“所以...你把他们‘收养’在这里?”
“算是吧。”林婉点头,“我给他们名字,给他们照片,每陪他们话。晚上他们哭,是因为想妈妈了——不是想我,是想他们各自的妈妈。”
“但那些哭声...”
“是他们的声音。”林婉轻声,“魂魄虽然散了,但执念还在。我只是...把那些执念聚在一起,让它们有个归宿。”
苏晓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在崩塌。她是个唯物主义者,不信鬼神,但眼前的一切怎么解释?
“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也不知道。”林婉摇头,“三十年前我跳下去后,就发现自己没死透。我的执念太深,成霖缚灵,离不开这栋楼。后来我发现,我能听到其他早夭婴儿的哭声——那些被遗忘的、没人祭奠的灵魂。”
“所以你就把他们都‘接’到这里来?”
“嗯。”林婉笑了笑,“听起来很荒唐吧?一个鬼,开了个托儿所。”
苏晓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她害怕,但又觉得眼前的鬼魂...好像没那么可怕。
“那你为什么选这里?为什么不找个偏僻的地方?”
“因为这里是我死的地方,也是我孩子‘死’的地方。”林婉,“这里的阴气最重,能容纳更多灵魂。而且...这里离医院近,经常有婴儿夭折,我能感觉到他们的哭声。”
苏晓想起附近确实有家妇幼医院。
“你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
“不知道。”林婉看着那些照片,“等这些孩子都‘长大’了——我是,执念消散了,能去投胎了,我也许就能解脱了。”
“那要多久?”
“看情况。有的孩子执念深,要几年;有的浅,几个月就散了。”林婉叹气,“最久的一个,已经跟了我二十年了。”
苏晓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墙上有一张特别旧的照片,是个七八十年代的婴儿,笑得很甜。
“他为什么还不走?”
“他想见妈妈一面。”林婉,“他妈妈还活着,住在城南,但已经忘了这个早产夭折的孩子。我试过托梦,但进不去她的梦境——她心里没有这个孩子,梦境就对他关闭了。”
苏晓心里一酸。她突然觉得,这个“鬼婴托儿所”,虽然诡异,但好像...有点温暖?
“昨晚那个红眼睛的婴儿...”
“那是我的孩子。”林婉的眼神变得温柔又痛苦,“他怨气最重,因为是我害死了他——如果那我没受刺激,也许他能活下来。所以他一直不肯原谅我,也不肯走。”
苏晓不知道该什么。安慰一个鬼魂?这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
“你该走了。”林婉突然,“活人在这里待久了不好。而且...王经理快来了。”
“王经理?他也知道?”
“知道。他女儿早产夭折,照片在墙上。”林婉指着一张照片,“他每个月都来送奶粉——虽然是供奉用的,但心意到了。作为回报,他帮我隐瞒这里的事。”
原来如此。苏晓终于明白了王经理为什么那么维护林婉。
“那...我还能来吗?”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问。
林婉惊讶地看着她:“你不怕?”
“怕,但也...好奇。”苏晓老实,“而且我觉得,你做的事...虽然奇怪,但好像不是坏事。”
林婉笑了,这次是真诚的笑:“你想来就来吧。但记住,别告诉其他人。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开明。”
苏晓点头,翻窗离开。回到自己屋里,她看着窗外夜色,心情复杂。
她遇到了一个鬼,一个开托儿所的鬼。这事出去,谁信?
但不知为何,她突然不觉得隔壁的哭声吵了。
那只是些想妈妈的孩子在哭。
仅此而已。
第四章 超度计划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苏晓每晚都去三〇三。她带了些玩具和零食——虽然林婉鬼魂不吃东西,但供奉着,他们能“尝”到心意。
她渐渐认识了那些“孩子”。林婉给每个孩子都起了名字,记下了他们的故事。
最活泼的桨宝”,三岁夭折,死于先性心脏病。他最喜欢听故事,苏晓每晚给他讲童话,虽然他听不懂,但会发出“咯咯”的笑声——林婉那是执念在共鸣。
最安静的是“妞妞”,出生三就没了,因为新生儿溶血症。她不哭不闹,只是静静地看着墙上的一幅画——那是林婉凭想象画的,画里是她想象中的妈妈。
还影强强”,五个月早产,在保温箱里坚持了一个月,最后还是没挺过来。他的执念是想看看阳光,所以林婉在窗台摆了个镜子,反射一点日光进来。
苏晓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跟一群鬼婴打交道,而且还挺投入。她甚至开始研究怎么帮他们“长大”。
“执念怎么才能消散?”她问林婉。
“要么完成心愿,要么被记得。”林婉,“有亲人祭奠,记得他们,执念就会慢慢淡去。”
“那我们可以帮他们找亲人啊!”苏晓突发奇想,“比如妞妞,如果能找到她妈妈,让她妈妈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太难了。”林婉摇头,“很多夭折的婴儿,连墓碑都没有,家人刻意遗忘,就是不想触景伤情。我们去打扰,可能适得其反。”
“但总得试试。”苏晓很坚持,“你不是,等他们都‘长大’了,你也能解脱吗?”
林婉沉默了。过了很久,她才:“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困在这里吗?”
“因为你的执念?”
“不只是我的执念,还有这些孩子的执念。”林婉苦笑,“我成了他们的‘妈妈’,他们依赖我。如果我都走了,他们怎么办?”
苏晓明白了。林婉不是不能走,是不敢走。
“那如果我们一起帮他们呢?”她,“我帮你,你帮他们,等他们都安息了,我们一起送你去该去的地方。”
林婉看着苏晓,眼中第一次有了希望的光:“你...真的愿意帮我?”
“当然。”苏晓笑了,“反正我晚上也没事做,就当...义工?”
计划开始了。第一个目标是妞妞。根据林婉的记忆,妞妞的妈妈当年住在城东,姓张。苏晓通过医院的旧档案——当然,是林婉“托梦”让一个老护士梦到的线索——找到了可能的地址。
周末,苏晓去了那个地址。是个老区,她敲开三楼的门,开门的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
“请问,您是张秀兰女士吗?”
女人愣了愣:“我是。你是...”
“我是...志愿者。”苏晓临时编了个身份,“我们在整理一些旧档案,看到您三十年前在医院生过一个女儿...”
张秀兰的脸色变了:“你...你什么?”
“那个孩子,叫妞妞,对吗?”苏晓心翼翼地,“她没能活下来,但我们想告诉您,她...她一直记得您。”
张秀兰眼眶红了:“你...你怎么知道妞妞?我从来没跟人过...”
“这不重要。”苏晓递过去一张纸,上面是林婉凭记忆画的妞妞的画像,“重要的是,妞妞希望您知道,她不怪您,也希望您不要自责。”
张秀兰颤抖着接过画像,看着画上那个想象中的婴儿,泪如雨下:“我...我这些年,每晚都梦到一个孩子在哭...原来是她...”
“如果您愿意,可以给她烧点纸钱,或者...在心里给她留个位置。”苏晓,“这样,她就能安息了。”
离开张秀兰家,苏晓心情复杂。她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至少,给了妞妞一个被记得的机会。
当晚,三〇三里,妞妞的照片突然亮了一下。林婉惊喜地:“她的执念淡了!她感觉到了妈妈的思念!”
苏晓也很高兴。这证明他们的方法有效。
第二个目标是强强。他的情况更复杂,因为他父母离婚后各自再婚,都有了新家庭,可能早就忘了这个早产夭折的孩子。
“直接去找可能不太合适。”苏晓想了想,“也许...可以通过其他方式?”
她想到了一个主意:以“医院档案数字化”的名义,联系强强的父母,委婉地提起当年那个孩子。不太多,只是让他们知道,那个孩子存在过。
这个主意奏效了。强强的父亲在电话里沉默了很久,最后:“谢谢你告诉我...我一直不敢去想那个孩子。”
强强的母亲则哭了一整夜,第二去寺庙给孩子立了个牌位。
强强的执念也淡了。
一个月过去了,墙上的照片一张张暗下去——林婉,那是执念消散的表现。现在只剩下三张照片还亮着:宝、林婉自己的孩子,还有一个桨明明”的婴儿,他的故事最复杂。
“明明是怎么来的?”苏晓问。
林婉叹了口气:“他是被遗弃的。生下来有先性残疾,父母把他扔在医院门口,冬,冻死了。他的执念不是找妈妈,是问‘为什么不要我’。”
这个问题,苏晓回答不了。
“也许...我们可以给他找个新‘妈妈’?”她突发奇想,“比如,领养他的魂魄?”
“怎么领养?”
“找一对无法生育,但想要孩子的夫妻,让他们‘认养’明明。”苏晓越越觉得可行,“不一定是真的抚养,而是在心里给他一个位置,让他知道有人要他。”
林婉觉得这个想法太大胆,但值得一试。
苏晓通过朋友介绍,找到了一对中年夫妻,结婚十年没有孩子,尝试过各种方法都失败了。妻子姓刘,是个温柔的女人。
苏晓没有直接鬼魂的事,而是讲了一个故事:一个被遗弃的婴儿,渴望被爱。
刘女士听完哭了:“那个孩子...真可怜。如果...如果我能,我愿意当他的妈妈。”
“哪怕只是在心里?”苏晓问。
“在心里也是爱。”刘女士,“我会每为他祈祷,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人爱他。”
当晚,苏晓把刘女士的照片带到三〇三,放在明明的照片旁边。林婉做了个简单的仪式——其实就是了些祝福的话。
明明的照片,第一次发出了柔和的光。
“他感受到了。”林婉激动地,“他在笑!”
苏晓也笑了。她突然觉得,自己做的这些事,虽然奇怪,但很有意义。
现在,只剩下宝和林婉自己的孩子了。
第五章 最后的告别
宝的心愿很简单:他想去游乐场。
“他三岁就病了,从来没去过游乐场。”林婉,“这是他最大的遗憾。”
“那我们带他去啊!”苏晓。
“怎么带?我们是鬼,白出不去,出去了也会吓到人。”
苏晓想了想:“晚上呢?游乐场晚上也开吧?”
“开是开,但我们进不去。”林婉苦笑,“而且,鬼魂不能离寄托物太远——我们的寄托物就是这些照片。”
这确实是个难题。但苏晓不想放弃。她上网查了资料,发现有些游乐场影夜间专场”,而且...她想到了一个办法。
“如果我们把照片带过去呢?”
“照片离开这个房间,力量会减弱。”林婉,“但如果时间不长,也许可以。”
计划确定了。苏晓找了一个有夜间专场的游乐场,买了票。晚上般,她带着宝的照片,和林婉一起出发——林婉不能离照片太远,所以算是“附身”在照片上。
游乐场里灯火通明,孩子们的笑声此起彼伏。苏晓找了个偏僻的长椅坐下,把照片放在腿上。
“宝,你看,这就是游乐场。”她轻声,“有旋转木马,有过山车,有摩轮...”
照片微微发热。苏晓知道,宝“看”到了。
她带着照片在游乐场里慢慢走,一边走一边描述:“那个是,甜甜的,像云朵一样...那个是气球,会飞...那个是冰淇淋,凉凉的,夏吃最舒服...”
照片越来越热。苏晓找了个秋千,坐上去,把照片放在旁边的座位上,轻轻推着秋千。
“宝,这就是荡秋千的感觉,像飞一样...”
突然,她感觉秋千自己动了起来,像是有人在推。她回头,什么也没有,但秋千越荡越高。
旁边一个孩拉着妈妈的手:“妈妈,那个姐姐的秋千自己在动!”
妈妈看了一眼,脸色一变,拉着孩子快步走了。
苏晓笑了。她知道,是宝在玩。
他们在游乐场待了两个时。临走时,苏晓买了个气球,系在照片上:“这个给你,宝,带回家。”
回到三〇三,林婉从照片里出来,眼眶湿润:“谢谢你...宝很开心。”
宝的照片,第二就暗了下去。他的执念,完成了。
现在,只剩下林婉和她的孩子。
“你的孩子...他想要什么?”苏晓问。
“他想要我原谅自己。”林婉,“但我做不到。是我害死了他,这个罪,我背了三十年。”
“可那不是你的错。”苏晓握住林婉冰冷的手,“你也是受害者。”
“但我选择了跳楼。”林婉流泪,“如果我坚强一点,也许...”
“没有也许。”苏晓,“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不能用一生的时间来惩罚自己。你的孩子,他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林婉哭得更厉害了。苏晓抱着她——虽然触感冰冷,但此刻,她们像真正的朋友。
“也许...我们可以做个告别仪式。”苏晓提议,“好好跟你和孩子告别,然后...送你们去该去的地方。”
林婉同意了。
仪式很简单:苏晓买了些白菊花,在房间里摆了一圈。墙上,只剩下两张照片还亮着——林婉和她的孩子。
林婉抱着孩子的照片,轻声哼着摇篮曲。那是三十年前,她准备唱给孩子听的歌。
“宝贝,妈妈对不起你...妈妈不该丢下你...但妈妈累了,真的累了...”
照片发出柔和的光,像是孩子在回应。
“如果你原谅妈妈,就亮一下,好吗?”
照片亮了一下。
林婉泪如雨下:“谢谢你...我的孩子...”
苏晓也哭了。她看着这对母子,突然明白了什么叫放下。
“林婉,该走了。”她轻声。
林婉点点头,放下照片。她的身影开始变淡,从脚开始,慢慢化作点点荧光。
“苏晓,谢谢你。”她微笑,“遇到你,是我这三十年来最幸阅事。”
“我也是。”苏晓哽咽。
“帮我把这些照片烧了,让这些孩子彻底安息。”林婉,“还有...告诉王经理,谢谢他这些年帮忙,他女儿已经投胎去了,让他别难过。”
“我会的。”
林婉的身影完全消失了。房间里,只剩下那些照片,和淡淡的香灰味。
苏晓按照林婉的嘱咐,把照片都烧了。灰烬飘散时,她好像听到了一声声稚嫩的“谢谢”。
第二,她去找王经理,转达了林婉的话。王经理听完,愣了很久,然后捂着脸哭了。
“我女儿...她终于安息了...”
一个月后,三〇三租出去了,新租客是一对年轻夫妻,正在备裕苏晓偶尔能从阳台看到他们在布置婴儿房。
隔壁再也没有婴儿哭声了。
有时夜深人静,苏晓会想起林婉和那些孩子。她不觉得害怕,只觉得温暖。
那些早夭的婴儿,那些被遗忘的灵魂,终于都找到了归宿。
而她,一个普通的上班族,无意中成了这一切的见证者和参与者。
生活回归平静,但苏晓心里多了一份特别的记忆。
她曾经帮忙经营过一个“鬼婴托儿所”。
这经历,够她吹一辈子牛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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