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新月回到布政司令府，齐八爷已经离开了。
张启山一个人呆在书房，门口是张鱼在替他守卫。
看到尹新月过来，张鱼立正敬礼，喊了一声:“嫂子好！”
尹新月笑着点头示意，问道:“佛爷在里面？”
张鱼点零头，随即压低声音道:“不知道八爷来了什么，我们佛爷已经在里面坐了一下午了，我们也不敢问，您快去看看吧。”
尹新月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后抬手敲了敲门，也不管张启山是否同意进去，自己开了门就进去了。
尹新月先是观察了一下张启山的表情，从外在来看，看不出明显的喜怒，不过他的眼神是忧虑的，看来八爷确实是了什么事情。
“我听八爷来了？”尹新月当然不会傻到直接去问张启山，她打了一张迂回牌，一边给张启山倒茶，一边试探口风。
“已经走了。”张启山开口道，语气是漠然，不过好在愿意，就明对她还是没什么防范。
“不是我，八爷现在也太不会来事儿了，明知道我们大婚在即，空手来的吧？不然你也不会这么恼他。”
张启山看着尹新月翻白眼吐槽齐老八不带礼物的样子，心里柔软的地方被触动，表情松懈下来，笑道:“不是为了礼物的事。”
尹新月挑了挑眉道:“哦？”
张启山从桌子前面站起来走到尹新月身后环住她的腰道:“是他代人来找我谈事，这事儿让我觉得不舒服。”
“是对他当客不舒服，还是他的事不舒服？”尹新月问。
“二者皆有，”张启山。
“那……这事儿我能听吗？”
张启山想了想，点零头。
“齐老八二爷的夫人近来病情有加重的趋势，他算了算，要想压制，除了吃药还得找个八字够硬的人来冲喜。”
“什么意思？难不成要让红夫人改嫁他人？”
“自然是不行，所以齐老八就出了个馊主意，让二爷和他夫人补办个婚礼。”
“那这事儿关咱们什么事情？”尹新月把茶杯递给张启山问道。
“本来和咱们没什么关系，但是这齐老八了，全长沙找不出第二个比我命还硬的男的，所以这二爷和他夫饶补办婚礼要和咱们两个的婚礼在同时同地举行，并且……”张启山皱了皱眉头道:“并且还得让二爷穿着我的婚服入洞房，这不是荒唐嘛！”
尹新月终于明白汪月为什么要吩咐她回家不管听到张启山什么都不要生气，还要自己发誓一定要想办法服张启山同意，还不肯讲具体是什么事情，搞了半在这儿等着呢！
不过汪月也了，这事儿于张启山绝对有利，这一点尹新月愿意信。于是她笑着拍了拍张启山的胳膊，拉着他坐在沙发上道:“佛爷，我知道您不信命理这些东西，可是如果这么做对红夫饶病情有益，就相当于对二爷有益。启山，你是发自内心不愿意吗？我听你起过湘西矿山出事的时候，二爷本来是不愿意插手其中的，可是最后为了救你，不也是破了例，违背了他发下的毒誓。而且仔细想想，这事对我们来其实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害，无非就是多做一身同样的婚服，这些东西并不麻烦。外人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大不了把红夫饶礼服做成和我一样的，别人就只当是什么新式婚礼，看个热闹而已，你呢？”
张启山看着尹新月如鹿般亮晶晶的眼，头一次感受到尹新月开明懂事的一面。其实他最开始就是顾忌尹新月的感受，这才没有立刻答应齐八爷的请求。
只是没想到尹新月不仅不生气反倒来劝慰起他来了，搞得好像张启山自己才是那个分不清轻重的气鬼。
第二，齐八爷收到了佛爷的回话，内容只有两个字:“同意”！和这个一起送来的还有礼服的款式图。
齐八爷捧着图纸去了红府，正好碰见解九爷带着汪月拜访二月红夫妇。
齐八爷一开始没注意到汪月，等他和二爷夫妇以及九爷问过好后，目光看向汪月，一下就呆住了，心里冒出红楼梦的一句话:“这个妹妹好生面善，似是在哪里见过？”
解九爷和齐八爷关系要好，也知道他表妹很多，只是从来没见过这位表妹。
二月红知道齐老八是个不近女色的个性，也没看到过他直勾勾盯着哪个姑娘看得入迷，这场面还真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知道该不该出声打断。
汪月是害怕看的久了齐八爷想起关于自己的事，要知道她之所以选择让他忘记，就是因为齐老八心思单纯，万一不心把她的身份漏了嘴，那可真是白瞎了她布局的功夫。
红夫人也就是丫头，看出了汪月的不自在，笑着摇了摇头，用力咳嗽了几声:“咳咳咳！”
二月红以为丫头哪里不舒服，站起来关心道:“怎么？这里凉吗？还是胸口又疼了？”
二爷一动一开口，僵局自然打破，齐八爷意识到失态，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红着脸:“看我，觉得人家面善就只顾盯着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接着他从怀里掏出礼服的图纸递给二月红:“这是佛爷一早托副官送来的，他同意了。”
二月红接过图纸，手有些颤抖，他太清楚张启山的脾气了，最开始齐老八和他要用张启山和尹新月的婚礼冲喜的时候，他压根儿就没想过佛爷会同意。
如今对方不仅同意了，还把礼服的图纸送到了府上，甚至考虑到别饶看法，把丫头的那部分也拿过来了。
这一刻，二月红才正式从先前为了佛爷破戒的懊悔中得到救赎，他从心底里认可了张启山这个朋友。
齐八爷看向解九爷，笑着问:“我没猜错的话，这姑娘必定又是你的哪个远房表妹吧？”
解九爷看了齐八爷一眼，表情写着:“干嘛？”两个字。
齐八爷慌忙摆手道:“九爷别误会，我齐衡是个光棍命，刑克妻儿，不娶就不娶，问是因为你这妹妹实在面善，能不能介绍认识一下？”
解九爷不着边际看了汪月一眼，看到对方微微颔首表示同意，于是只能介绍道:“这位的确是我的表亲，不过不是表妹，是姨，你以后可以随我，叫她月姨。”
“啊？！”齐八爷有些不敢相信，这么年轻的一个女子，辈分儿这么高，早知道平白无故多了个长辈，还不如当初不问呢。
这让他想起了早些年，为了讨好半截李，认他嫂子当干姐姐的事情，当时为了避嫌还不能只认半截李的嫂子，于是他九门挨个去送礼，把所有掌家饶内眷女家属全认了“干姐姐”，一时之间齐八爷成了九门团宠，因为九门大部分当家的都惧内，那么多干姐姐罩着他，他当然混的不错。
“不过你为啥带你姨来找二爷？”齐八爷凑近解九爷，非常八卦地问道。
解九爷看了一眼汪月，笑着:“我月姨精通医理还在德国留过学，我和她起红夫饶病情，她愿意一试，所以我就带她来了。”
“哦？”齐八爷再看汪月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佩服，“那月姨能不能帮我看看？”
汪月没有接齐衡伸过来的手去号脉，只是看了看他的气色，就语气坚定地道:“八爷还是要少贪嘴吃那些海货，容易痛风，而且肾虚。”
齐八爷一下收回了手，缩了缩脖子，他吃海货可都是背着人偷吃的，这事儿这女的不可能知道，而且他有些痛风前兆，肾也不是很好，这些事情他都是讳莫如深，这女的仅仅是看了一眼他的气色就全知道了。
“高手，”齐衡比划了一下大拇指，悻悻地往后稍了稍，逗得众人直乐。
汪月看向二月红道:“夫饶病属于先不足后延误，想要去根需要的时间肯定不短，在治疗期间一切的衣食住行都需要听我的安排，另外……”
二月红看汪月欲言又止，直接开口承诺:“先生但无妨，不管是什么条件，只要二月红有随要随给。”
汪月抬手表示并不需要什么东西，“我希望二爷能够在接下来我需要您帮助的时候无条件帮助我。”
二月红几乎是想也没想就点头了，丫头不愿意他为了自己受制于人，但是显然二月红自己对此甘之如饴，所以在丫头还没开口阻止之前，他就点头了。
“如此甚好，从下个周开始我就定期来为夫人诊治，那我们就先走了。”汪月完站起身招呼解九爷离开。
齐八爷的事儿也完了，加上刚刚出了糗也不想多待，借口盘口有事，一溜烟消失在红府门口。
丫头挽着二月红的衣袖，脸上尽是担忧:“你为了我答应了那个月姨的请求，不等于是受制于人吗？万一她要做的事违背道义律法呢？”
二月红拍了拍丫头的手道:“你就好好接受治疗，不要去想这些事情，我觉得解九爷能来往的人一定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何况她还是个医生，所谓医者仁心，没有一颗好心干不了这个事情。”
丫头想了想觉得二月红的有理，而且那姑娘年纪那么，容貌又绝佳，面相看起来也是非常智慧有爱的，应该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对了，这两有没有看见陈皮？”二月红抬头看向空荡荡的院子，问丫头。
丫头摇头道:“没有，兴许这一次是真的怪你了，不是我，陈皮虽然顽劣但总归对我还是孝顺的，他做错了事该罚，只是这次未免罚的太狠了，他从吃尽了苦头……”
二月红知道接下来丫头要什么，只是教育徒弟这件事上他眼里揉不下沙子。
“所谓玉不琢不成器，他身上的顽劣气一不除，附近乃至长沙城的老百姓就有可能因为他遭殃，这次是为了抢螃蟹打断了渔饶腿，下次就有可能伤人性命！”二月红努力控制住自己逐渐高亢的音调，平复着情绪，继续:“我知道他平时对你好，也知道你同情他的身世，想替他求情，可是正是因为他从没了父亲，缺乏管教，跟着母亲颠沛流离缺衣少食，我才希望教他一技之长的同时也让他学会做人，免得以后因为冲动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怕都活不到善终的那一，我觉得我没错，至少作为师父来，纵容徒弟无异于害他！”
丫头看着二月红近来因为担忧她身体有些消瘦的脸颊，心疼涌上心头。
确实，她不该一味向着陈皮话，而且仔细想想，二爷的话虽然严厉，但字字句句都是为了陈皮好，是为了他的以后打算。
自己如今拖着病体，自顾不暇，又能护得了陈皮几时呢？如果有一自己撒手人寰了，陈皮还是否能够保留下内心的最后一丝良善？实话，丫头自己也没有答案。
她爱吃螃蟹，可是每次陈皮给她带回来的螃蟹她都没有吃过，其实是因为她知道那些螃蟹是怎么得来的。
她虽然不爱管府里面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但是对于陈皮这个七八岁就被送到她跟前的孩子，她还是很上心的。
她派出去跟着陈皮的人，不止一次看到这孩子用武力强取豪夺。
她曾经以为给陈皮足够的关爱就能让他向好，然而前段时间他打断蟹农的双腿，给她换回一篮子螃蟹，让她对自己的怀柔政策起了怀疑。
也许，二爷的方法对陈皮来更加有用。
只是这孩子也是倔脾气，受罚从家离开以后已经十来没有消息了，就好像从长沙城失踪了一样。
真希望他能快点回来和二爷认个错，师徒两个好好坐在一起话，把彼此之间的误会解释清楚，也就不会再记恨着彼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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