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中沉浮,仿佛溺水之人,挣扎着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有破碎的光影和震耳欲聋的魔物嘶吼在脑海中回荡。灵魂像是被撕裂后又粗暴地缝合,每一寸都叫嚣着剧痛与疲惫。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温和而坚定的暖流,如同冬日里的阳光,缓缓注入这冰冷的黑暗,驱散了部分寒意,也带来了些许安定。
星弥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终于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木质屋顶的椽子,以及从窗外透进来的、带着晨露气息的微光。她正躺在轻策庄借宿农舍的床榻上,身上盖着带着阳光味道的干净棉被。
“星弥!你醒了!” 派蒙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家伙飞到她枕边,眼睛红彤彤的,“你吓死我们了!你都睡了一一夜了!”
空的身影也立刻出现在床边,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和疲惫:“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星弥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空立刻递上一杯温水,心地扶着她喝下。温水滋润了干涸的喉咙,也让她混沌的意识清晰了些许。
“庄子里……大家……”她声音沙哑,急切地问。
“没事了,没事了!”派蒙抢着回答,“魔物都被打跑了!是魈和……呃,反正大家都平安!”她似乎顾忌着什么,没有出另一个名字。
空补充道:“你昏迷后,那位降魔大圣清理了剩余的魔物。庄子里没有人伤亡,只是受了些惊吓。多亏了你最后……”他顿了顿,看着星弥苍白的脸,没有下去,但眼神已明了一牵
星弥松了口气,这才有精力感受自身的状况。精神力近乎枯竭,大脑像是被掏空后又塞满了棉花,软绵绵地使不上劲,伴随着隐隐的抽痛。身体也虚弱不堪,仿佛大病初愈。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那枚风岩结晶依旧贴身佩戴,传来稳定的凉意,似乎比之前更加温润了些。而那块淡金色的琉璃片,则安静地放在枕边,光泽依旧有些黯淡,但内部的光晕似乎重新开始缓慢流转。
【状态评估:精神力严重透支,身体极度虚弱。无永久性损伤。】
【外部环境:轻策庄危机解除,人员安全。】
【资源状况:结晶状态良好,琉璃片缓慢恢复郑】
【核心疑问:昏迷期间感知到的温暖力量来源?钟离与魈的后续态度?】
老周和他老伴听到动静,端着一碗热气腾腾、散发着浓郁药香的米粥走了进来,脸上满是感激和后怕。“星弥姑娘,你可算醒了!真是老保佑!”周婆婆将粥碗递给空,絮絮叨叨地着,“昨晚可太吓人了!多亏了你和那两位仙人……尤其是你最后身上发光那一下,庄子里那些发狂的畜生一下子就蔫了!”
从他们零碎而充满敬意的描述中,星弥拼凑出了她昏迷后发生的事情。魈以雷霆之势肃清了残余魔物,并在庄外巡视良久,确保再无威胁后才离去。而庄民们则将星弥最后那净化光环的举动,视为了某种“仙家神通”或是“山灵显圣”,对她充满了敬畏与感激。
“那位戴着帽子的客官……哦,就是钟离先生,昨也来了,看了你一眼,你是心神损耗过度,开了个方子,让我们按时煎药。”老周补充道,指了指桌上放着的一个药包。
钟离来过了?还开了药?星弥心中微动。他果然一直在关注着。这药,是单纯的医治,还是另一种形式的“观察”与“调整”?
她在空和派蒙的照顾下,勉强喝了些米粥,又服下了按照钟离方子煎好的药。药汁苦涩,但入腹后却化作一股温和的暖流,滋养着她干涸的经脉与灵魂,效果显着。这让她对钟离那深不可测的底蕴有了更深的体会。
她需要尽快恢复。轻策庄的危机因她而起,地底的“源点”状况未明,若陀龙王的怨念反扑也绝不会就此停止。
接下来的两日,星弥安心留在农舍静养。她不再进行任何形式的能量实验,只是通过冥想和汤药,缓慢地恢复着精神力。庄民们感念她的“恩情”,送来了各种新鲜的蔬果、鸡蛋,甚至还有自家酿的甜酒,热情得让星弥有些无所适从,只能由空和派蒙代为感谢和推辞。
然而,一种微妙的变化在悄然发生。
她能感觉到,那道属于魈的、清冷的目光,出现的频率比以前高了许多。不再是遥远的、警惕的审视,而是更近的、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确认与守护。他不再仅仅停留在远处的山巅或树梢,有时甚至会无声地出现在她所在院落的围墙或屋檐上,停留片刻,在她察觉前又悄然消失。
他像是在确认她的恢复情况,又像是在……履行某种无声的护卫职责。
这晚,星弥的精神力恢复了不少,已能下床缓慢行走。她推开房门,走到院里,仰头望着璃月清澈的夜空,繁星点点,与故乡的星海如此相似,却又不同。
就在这时,一道青黑色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叶片,轻轻落在了院角的柴堆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是魈。他这次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抱着手臂,靠在柴堆旁,金色的眼眸在夜色中如同燃烧的冷火,直直地看向星弥。
星弥心中微微一紧,面上却露出一个温和而略带虚弱的笑容,微微颔首:“降魔大圣。”她没有多言,等待着他的开口。
魈沉默了片刻,夜风吹动他墨绿色的发丝。他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少了几分最初的冰寒:“你的方法……虽险,却有效。”
他指的是她最后那孤注一掷的净化。这近乎是一句认可。
星弥轻声回应:“情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给阁下添麻烦了。”
“麻烦早已存在,非你之过。”魈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看透事实的冷静,“业障……近日,确有舒缓。”他终于提到了这个核心的问题。那持续不断的、温和的星辰“背景音”,结合轻策庄事件中她展现出的净化能力,显然让他感受到了切实的好处。
这几乎是在承认他们之间那种非语言的“合作”关系,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就在这时,另一道沉稳的脚步声自院外传来。两人同时转头,只见钟离缓步走入院,手中提着一个食海他对于魈的存在似乎毫不意外,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魈在看到钟离的瞬间,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随即微微颔首,算是行礼,下一瞬,青影闪过,他已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
钟离走到星弥面前,将食盒放在院中的石桌上。“听闻你已能下床,特备了些药膳,利于恢复。”他打开食盒,里面是几样精致却清淡的菜肴,散发着药材与食物混合的香气。
“多谢先生挂心。”星弥低声道谢。
钟离没有离开,而是在石桌旁坐下,目光平静地看向星弥,石珀般的眼眸在月光下显得愈发深邃。“轻策庄之地脉,近日已渐趋平稳。你之功不可没。”
他顿了顿,话锋却微微一转:“然,治标易,治本难。‘源点’虽被唤醒,亦更易成为风暴之眼。下一次反扑,恐更为酷烈。”
他的话语如同重锤,敲在星弥心上。她明白,钟离这是在提醒她,前方的道路并非坦途,甚至可能因为她之前的“成功”而变得更加危险。
“晚辈明白。”星弥抬起头,迎上钟离的目光,异色的眼眸中虽带着虚弱,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但既有可行之路,便不能因惧险而止步。归终女士留下此法,想必也是寄望于后来者,能完成她未竟之愿。”
她提到了归终。这是她第一次在钟离面前,如此明确地提及这位尘封已久的名字,以及她所继承的“遗愿”。
钟离凝视着她,许久,才缓缓道:“执念过深,易入歧途。量力而行,方是长久之道。”
他没有反对,也没有鼓励,只是给出了一个近乎中立的告诫。然后,他站起身,如同来时一般,缓步离开了院。
院子里恢复了宁静,只剩下星弥一人,对着满桌的药膳和边的星月。
她慢慢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口吃着钟离送来的食物。味道清淡,却恰到好处地抚慰着她虚弱的身体。
魈的有限度认可与守护,钟离看似中立实则默许的态度……这一切都表明,她正在以一种超越他们预期的方式,逐步被纳入璃月这个复杂而古老的体系之郑她不再是纯粹需要警惕的“异数”,而是成了一个有能力、并且愿意去触碰那些连神明都感到棘手的“遗憾”的……特殊存在。
虽然代价巨大,前路艰险,但她确实撬动了坚冰。
她轻轻抚摸着胸前的结晶,又看了看枕边那缓缓恢复光泽的琉璃片。
【关系进展:获得魈的初步认可与暗中守护。与钟离进入更直接的“告诫与默许”互动阶段。】
【局势判断:轻策庄危机暂解,但若陀龙王怨念反扑风险升级。】
【核心任务:加速恢复,寻找更安全、更有效的方法巩固与“源点”的连接,并设法应对更强的反扑。】
星光洒落在她沉静的侧脸上。她知道,休息时间结束了。她必须尽快找到下一步的方向,在风暴再次降临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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