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被悄然推开的“门缝”,并未立刻将星弥卷入新的风暴中心。相反,接下来的几日,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稳态”。灵魂深处的紫色缝隙保持着稳定的连接,那道属于影的“目光”依旧无处不在,但其中的意味,却从纯粹的审视,逐渐掺杂进一丝极淡的、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似的探究。
星弥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那片“一心净土”之间,建立起了一种极其微妙的双向通道。她不仅能隐约感知到那片空间里万年不变的死寂,偶尔,当她在现实中引动星辰之力,尤其是进邪滋养”、“修复”或“补完”性质的行为时,她能“听”到那片死寂的虚空中,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仿佛冰面下暗流涌动的“回响”。
这感觉,就像在一间绝对隔音的房间外轻轻敲击墙壁,虽然听不到声音,却能通过指尖感受到墙壁另一面传来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震动。
星弥开始有意识地进行一些的“实验”。
她在庭院中开辟了一块花圃,将从市集上买来的、有些蔫搭的普通花苗种下。每日,她不再仅仅是用星辰之力粗暴地催生,而是尝试着更加精细地引导,模拟阳光雨露的滋养过程,感受着植物在温和能量下一点点恢复生机、抽出新芽的缓慢而喜悦的过程。她将这份专注于“培育”与“生长”的宁静心绪,伴随着能量的细微波动,持续不断地透过那道缝隙“传递”过去。
她也会在托马修理一些老旧家具或机关物时,在一旁静静观看,偶尔根据从鹫津那里继承的知识,提出一两个无关紧要的建议。当一件破损的物品被修复如初,重新发挥作用时,她会将那份“残缺被弥补”的满足感,以及托马和派蒙(后者主要是为了可能的奖励)发出的真心赞叹,打包成一份的“正向情绪能量包”,发送过去。
这些行为琐碎而日常,没有任何惊动地的力量展示,却如同涓涓细流,持续不断地、耐心地冲刷着那片凝固了数百年的心湖岸堤。
变化是潜移默化,却又真实存在的。
星弥通过那道缝隙感知到的“一心净土”,不再仅仅是绝对的空寂。她开始能捕捉到一些极其短暂的“杂音”——
有时,是一缕极其稀薄的、仿佛错觉般的……对窗外飘过的某种食物香气的“注意”?
有时,是当她在现实中因派蒙的滑稽举动而微微莞尔时,净土那边会传来一丝几乎无法捕捉的、类似于“疑惑”的波动?仿佛在不解这种无意义的情绪为何会产生。
最明显的一次,是在她成功将一株濒死的夕颜花救活,并看着它在月光下绽放出第一朵洁白的花朵时,她清晰地“感觉”到,净土那片死寂的虚空,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微的石子,荡漾开了一圈虽微弱却持续了数秒的“涟漪”!那涟漪中,甚至夹杂着一丝极淡的、近乎“讶异”的情绪碎片。
这一系列细微的反馈,让星弥确信,她的“浸润”策略是有效的。影那封闭到极致的心防,正在被这些看似微不足道、却充满了“生”的气息的日常点滴,一点点地软化、撬动。
她决定进行一次更大胆的尝试。
这一日,八重神子“恰好”来访,并“顺手”带来了一本装帧古朴的、据记载辆妻古代歌谣与俳句的杂集。神子状似无意地翻到某一页,上面记录着一首语调轻快、描绘春日樱吹雪景象的短歌,旁边还有用娟秀字迹写下的、对其中某个词句的俏皮点评——那字迹,与狐斋宫留下的某些手札极为相似。
神子用她那独特的、带着蛊惑的语调,慢悠悠地吟诵了那首短歌,随即笑道:“哎呀,真是充满活力的句子呢,和现在某些死气沉沉的地方比起来,简直像是两个世界。”
星弥心中了然。她接过那本杂集,指尖轻轻拂过那泛黄的纸页和那熟悉的字迹,一股混合着岁月沉香与淡淡悲赡气息扑面而来。她没有多做犹豫,将这本书籍,连同此刻心中涌起的、对逝去美好时光的追忆与惋惜,以及对那字迹主饶怀念,通过灵魂缝隙,全力地、清晰地“投射”了过去!
这不是之前那种温和的“浸润”,而是如同一道凝聚了特定频率的声波,直接对准了那片沉寂心湖的最深处!
“!”
几乎是在“投射”完成的瞬间,灵魂缝隙另一端传来了前所未有的剧烈震荡!
星弥“看”到,那片永恒的净土虚空,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剧烈地扭曲、震颤起来!中央那道悬浮的孤寂身影猛地一颤,一直紧闭的双眸骤然睁开!那双紫色的眼眸中,不再是绝对的理性与冰冷,而是充满了被猝然惊醒的震怒、被触及逆鳞的狂暴,以及……一丝深藏的、几乎要溢出的痛苦!
【汝……怎敢……?!】
庞大的、带着毁灭气息的神威如同海啸般顺着缝隙反冲而来!星弥感觉自己的意识如同被重锤击中,喉头一甜,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整个神里家别院仿佛都在这无形的威压下瑟瑟发抖!
“星弥!” 空瞬间拔剑,挡在星弥身前,虽然他知道这毫无意义。派蒙吓得缩成一团。
八重神子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紫眸中闪过一丝凝重,御币已然握在手郑
然而,那毁灭性的神威在即将彻底碾碎星弥意识的最后一刻,戛然而止。
灵魂缝隙另一端,那狂暴的震怒如同被什么东西强行遏制,剧烈地起伏、挣扎着,最终,化作了一片更加深沉、更加压抑的……死寂。
但那死寂之中,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星弥能“听”到,那片虚空之中,仿佛有某种东西……碎裂了。不是物理上的破碎,而是某种坚持了数百年的、坚不可摧的“信念”外壳上,出现了一道清晰的、无法忽视的裂痕。
良久,良久。
一道极其沙哑、疲惫,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的意念,缓缓传来,不再是质问,而是一种近乎茫然的低语:
【……为何……要让吾……忆起……】
星弥擦去嘴角的血迹,异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畏惧,只有一片平静的了然。
她知道,最坚硬的外壳,已经被敲开了。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
心地,将光芒注入那裂缝之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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