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藏山的云雾裹着湿凉的风,漫过半山腰的青石台时,恰好落在那团雪白的身影上。墨麟藏在古松的浓荫里,玄黑铠甲与树影融成一片,唯有透过头盔缝隙的目光,牢牢锁着石台上的甘雨。
那是半麒麟的幼兽形态——浑身覆着蓬松的雪白绒毛,耳尖沾着细碎的冰晶,身后短短一截尾巴轻轻扫着石台,爪子肉垫粉粉的,正捧着朵冰元素凝成的浅蓝色花,脑袋一点一点,像是在琢磨花瓣上的霜花该怎么摘。方才绕着墨麟打转的冰元素,此刻正缠在她的耳尖,像缕淡蓝的丝线,轻轻晃着。这缕冰元素带着甘湄残存的灵韵,也是魔神战争中少见的纯净元素力量,未被战场的秽气浸染半分。
墨麟的指节在铠甲下悄悄蜷缩,关节发出细不可闻的“咔嗒”声。他能想象到,若是自己走过去,这家伙或许会歪着脑袋看他,尾巴可能会因为好奇而轻轻勾他的裤脚——可他不敢。铠甲上还沾着魔神残党的黑血,指尖残留着杀伐浊气的冷腥,那是无数次厮杀积累的腐恶之力,沾着陨落神明的怨念与魔物的戾气。他怕自己这身带着毁灭气息的模样,会惊得她炸毛躲进石缝,更怕那双澄澈的兽瞳里,映出自己被浊气浸染的扭曲模样。毕竟在这魔神混战的年代,连仙人都难免被杀伐浊气侵扰,更何况他身负强化肉体带来的狂暴力量。
“墨麟大人!”急促的脚步声撞碎了山林的静,摩拉克斯麾下的千岩军斥候浑身浴血,甲胄上还沾着魔物的腐液,单膝跪地时声音都在发颤,“层岩巨渊方向出现魔神残部,那些被浊气腐化的魔物正顺着地脉蔓延,摩拉克斯大人命您即刻驰援,守住地脉节点!”
墨麟最后看了眼石台——甘雨正把冰花凑到鼻尖轻嗅,绒毛被风吹得微微颤动。他转身时,铠甲蹭过松枝,带落的露珠砸在地面,没入泥土便没了踪迹,只留下那团雪白的身影,还在石台上抱着冰花,时不时望向山下的方向。
奥藏山的仙家洞府里,气氛沉得像压了层乌云。削月筑阳真君握着玉如意的手指泛了白,声音里满是自责:“是我们没能护住甘湄,让她惨死于作乱的魔神残党之手,才让墨麟执念至此。他日日浴血厮杀,杀伐浊气已顺着伤口渗进经脉,如今连铠甲都不肯脱,分明是将这身甲胄当成了隔绝浊气与外界的壁垒。”留云借风真君坐在一旁,指尖的机关鸟停在半空,没了往日的灵动:“魔神战争本就残酷,生灵涂炭已是常态,可墨麟偏要为一人复仇死磕到底。那杀伐浊气最是噬心,连夜叉都难逃疯癫的结局,他再这么打下去,迟早会被浊气啃噬心智。”
洞府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摩拉克斯身披鎏金铠甲走了进来,岩元素的厚重气息压下了满室的焦躁。他目光落在层岩巨渊的方向,声音沉稳如磐岩:“他以杀伐浊气御敌,虽能快速肃清魔物,却也让自身被浊气缠缚。那些浊气本是陨落神明的怨念所化,沾得越多,心智越易昏聩。如今各方魔神势力都在窥探璃月,这‘墨影血麟’的名号传出去,只会被当成可利用的凶器,甚至引来理的注意。”话音刚落,门外传来士兵的禀报——层岩巨渊前线传来消息,墨麟已率部冲阵,黑岩从地底突起将魔物钉穿,裹挟浊气的焰光焚烧后的土地连草芽都无法生长。
战场的风裹着血雾,吹得墨麟的玄黑铠甲猎猎作响。自奥藏山离开后,他就再也没脱下过这具墨陨铠,魔神残党的黑血溅在铠甲上,干了又被新的血渍覆盖,渐渐在甲片上凝成暗褐的痕迹,远远望去,像极了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修罗。铠甲缝隙间隐隐渗出淡黑色的浊气,遇风便化作细碎的黑雾,落在地上能让青草瞬间枯萎。
他杀敌从不用章法。遇上成群的腐化魔物,便直接催动体内积攒的杀伐浊气,让黑岩如獠牙般破土而出,岩尖裹着的浊气能直接腐蚀魔物的躯体,将其钉在岩缝里任其腐烂;遇上持有元素力的魔神爪牙,长戟上的焰光便会裹着浊气烧得更旺,连对方的元素护盾都能一并灼穿,只留下满地焦黑的尸骸。千岩军士兵看他的眼神,一半是敬畏——这位将军总能以最伤亡赢下战斗;一半是畏惧——他杀得太狠,连战死的魔物都要毁去残骸,铠甲上的浊气让周围的空气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久而久之,“墨影血麟”的名号,便顺着战场的风传到了各方魔神阵营耳郑盘踞在蒙德边境的高塔孤王听闻此事,派密探潜入璃月,想拉拢这个“被浊气浸染的疯子”对抗北风王狼;南方的水之魔神则暗自警惕,担忧墨麟身上的杀伐浊气会顺着地脉蔓延,污染自己的领地;就连躲在暗之外海的败北魔神,也在议论“璃月出了个比魔物还可怕的战士,浑身裹着能腐坏一切的浊气”。
没人知道,墨麟每次战后靠在断墙上时,都会用戴着铠甲手套的手,轻轻触碰胸口——那里藏着一片甘湄生前最喜欢的琉璃百合花瓣。自从沉玉谷洪水淹没归离原后,琉璃百合在璃月已近乎绝迹,这片花瓣是他从甘湄的旧居废墟里刨出来的。花瓣早已干枯,却被他心地收在铠甲内侧,每一次触碰,都能让他在满是血腥与浊气的战场上,想起奥藏山巅那团雪白的身影,和那缕温柔的冰元素。
这日黄昏,层岩巨渊的战斗终于结束。墨麟拄着长戟站在尸骸堆里,夕阳的光落在他的铠甲上,将血污染成了暗红。远处传来脚步声,是留云借风真君派来送补给的仙童,手里提着个竹篮,声音怯生生的:“墨麟大人,真君让我给您带话……甘雨今用冰元素冻了野果,要等您回来吃,还问‘穿黑铠甲的大哥哥是不是忘了她’。”
墨麟的身体僵了一下,头盔下的呼吸微微顿住。他抬头望向奥藏山的方向,云雾已经散开,能看到山顶石台的轮廓——他仿佛能想象到,甘雨缩在石台上,爪子抱着冻好的野果,尾巴轻轻晃着等他的样子。可他低头瞥了眼自己铠甲上渗出的浊气,那黑雾连脚下的碎石都能腐蚀,终究只是摇了摇头,声音透过头盔传来,冷得像结了冰:“不必了,把野果给她自己吃吧,地脉节点还得守着。”
仙童看着他转身走向营帐的背影,玄黑铠甲在夕阳下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孤单得像是要融进远处的黑暗里。他攥了攥手里的竹篮,想起离开奥藏山时,甘雨缩在石缝里,雪白的尾巴裹住自己,声呜咽的模样,眼眶突然发热——他没敢告诉墨麟,那筐冻野果里,甘雨每颗都舔了一遍,是“这样大哥哥吃的时候就不觉得苦了”。
营帐里没有点灯,墨麟坐在阴影里,铠甲的冰冷透过布料传到皮肤上。他抬手按向胸口的琉璃花瓣,指尖能摸到花瓣的纹路,也能想起甘雨尾巴尖的绒毛触福铠甲下的皮肤传来隐隐的灼痛,那是杀伐浊气在侵蚀肉体的征兆,可他毫不在意。外面传来千岩军巡逻的脚步声,远处的篝火噼啪作响,可营帐里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知道摩拉克斯和众仙在担心,知道其他魔神在窥探,也知道甘雨在等。可他只能穿着这具染血的铠甲,守在战场上,一遍遍地杀氮—唯有这样,才能用厮杀的痛感压制浊气的噬心之痛,才能在这该死的魔神战争里,守住最后一点活下去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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