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母树脚下凝固了。
沈知意悬浮在阵法中心，双眸紧闭，面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她胸前那枚银锁，裂纹如蛛网般密布，中央嵌入的寂灭碎片散发着不祥的灰白光芒，与银锁本身残存的微光交织成一种极不稳定的平衡。
“知意！”顾云深的声音带着破碎的嘶哑，他试图冲破青栀的阻拦，但那柔和的力量如同坚韧的藤蔓，将他牢牢挡在外面。
“顾公子，冷静！”青栀的声音也带着颤抖，但她必须维持理智，“沈姑娘现在的状态很奇特，那股融合的力量正在保护她，但也极其脆弱，任何外力干扰都可能打破平衡！”
大长老快步上前，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沈知意胸前的银锁，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心锁……碎了，但又未完全碎。寂灭之力强行嵌入，与她的生命本源和锁魂之力达成了某种……诡异的共生。”
他伸出手，枯瘦的手指在距离银锁一寸处停下，感受着那股奇异的力场。“她在生死边缘。寂灭之力在侵蚀她的生机，但锁魂之力和生命本源又在顽强抵抗，并将部分寂灭之力转化为一种……屏障，隔绝了外部黑暗的侵蚀。这是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状态。”
“那泉眼……”一位长老虚弱地指向生命之泉。
众饶目光随之移去。只见泉眼中，之前被寂灭之力净化掉的黑气并未完全恢复，泉水比之前清澈了约莫三成，翻涌的黑气也减弱了不少。但泉眼深处，那股浓郁的黑暗源头依旧存在，只是似乎因为刚才的爆发和寂灭之力的冲击而暂时蛰伏。
“净化……部分成功了。”另一位长老喃喃道，语气中却无多少喜悦。代价太过惨重。
“但根源未除，它很快就会恢复，甚至可能因为受创而变得更加狂暴。”大长老沉重地叹了口气，目光回到沈知意身上，“当务之急，是稳住这位友的状态。她若殒落，这脆弱的平衡被打破，嵌入的寂灭之力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他看向青栀：“青栀，取‘万年树心髓’来，再辅以‘月华草’、‘星辰露’，调和成‘续魂灵液’。能否唤醒她，就看她的造化了。”
青栀脸色一变：“大长老，树心髓是母树核心精华，所存无几……”
“去吧。”大长老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她若因拯救我族圣地而亡，我族愧对古老契约，亦无颜存于地间。更何况……她现在的状态，或许本身就是一种契机。”
青栀不再多言，立刻转身化作一道绿光，射向母树高处。
顾云深听着他们的对话，心如同在油锅中煎熬。他走到阵法边缘，隔着那无形的屏障，深深地看着昏迷的沈知意，声音低哑却坚定：“知意，坚持住……你过要陪我走到最后的，不能食言。”
他似乎能感觉到，那嵌入银锁的寂灭碎片，微微波动了一下。
很快，青栀返回，手中捧着一个翠绿欲滴、如同翡翠雕成的碗，碗中盛放着半碗粘稠如蜜、散发着难以形容的醇厚生命气息和点点星辉的液体。这便是集合了木灵族最珍贵宝药调和而成的“续魂灵液”。
大长老亲自施法，心翼翼地将一滴灵液引出，透过那层奇异力场，滴在沈知意的眉心。
灵液触及皮肤，瞬间化作无数细的光点，融入她的体内。
沈知意毫无血色的脸上，似乎恢复了一丝极淡的生气，但依旧没有醒转的迹象。
“不够。”大长老眉头紧锁，“她的魂魄似乎被寂灭之力影响，陷入了极深的沉寂，寻常滋养魂魄的药物难以触及根本。”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沈知意胸前的银锁，那灰白与银光交织的光芒，突然开始明灭不定地闪烁起来。一股微弱却清晰的吸力从银锁上传来，目标直指大长老手中那碗“续魂灵液”！
“这是……”大长老一惊，随即似乎明白了什么，“是寂灭碎片！它本能地需要能量维持存在，而灵液中蕴含的精纯生命与魂力，正是它所需的‘养分’！”
是阻止，还是给予？
阻止，可能让这脆弱的平衡崩溃；给予，则可能壮大寂灭之力，加速对沈知意生机的侵蚀。
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
顾云深死死盯着那碗灵液和沈知意痛苦的面容，猛地抬头看向大长老：“给她！无论结果如何，我顾云深一力承担！”
大长老深深看了顾云深一眼，又看向气息微弱的沈知意，最终做出了决断。他不再犹豫，将手中剩余的灵液，缓缓引导，全部送向那枚贪婪吸收着能量的银锁。
翠绿色的灵液接触到银锁的瞬间，并未被弹开，而是被那灰白光芒迅速吞噬。银锁上的裂纹仿佛被注入了活力，光芒剧烈闪烁，那诡异的平衡力场也随之波动、膨胀！
沈知意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眉头紧蹙，似乎在承受巨大的痛苦。她胸前的银锁，光芒越来越盛，灰白与银色几乎要融为一体。
突然，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但那双眼眸中，并非往日的清澈沉静，而是一片虚无的死寂，仿佛蕴藏着万古的荒芜与冰冷！
“知意！”顾云深惊喜交加，却又被她眼中的死寂惊得心头一寒。
沈知意（或者，被某种意识主导的身体）缓缓坐起身，目光扫过周围众人，最后落在那依旧翻涌着黑气的泉眼上。她抬起手，指向泉眼。
嵌入银锁的寂灭碎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股比之前精纯、凝练数倍的灰白气流，如同利箭般射出，瞬间没入泉眼深处！
“轰——！”
这一次，并非无声的消融。泉眼深处传来一声沉闷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痛苦咆哮！那翻涌的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大片大片地净化、消散，泉水的清澈范围迅速扩大，几乎恢复了七成！
然而，发出这一击后，沈知意眼中的死寂迅速褪去，身体一软，再次向后倒去，眼中的神采涣散，气息比之前更加微弱。
银锁上的光芒也瞬间黯淡下去，那灰白之色似乎沉淀了下去，与银锁结合得更加紧密，裂纹依旧，却仿佛被一种灰蒙蒙的物质暂时“粘合”住了。
她再次陷入昏迷，但这一次，她的眉心之间，多了一个极其细微、若隐若现的灰白色符文印记。
净化取得了突破性进展，但沈知意的状态，却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她刚才……是被寂灭碎片的意识主导了吗？那个符文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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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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