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着北疆荒原，言蓁蓁单人独骑向着北方疾驰。寒风如刀割在脸上，她却浑然不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要在三十三内赶到极北冰川。
马匹是墨云商行最好的北地战马，耐力惊人，但即便如此，要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跨越数千里冰封之地，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必须找到更快的路线。”言蓁蓁展开感知，探查地脉走向。
升级后的七星阵眼虽然暗藏危机，却也让她与北疆地脉的联系更加紧密。她“看”到地脉中流淌的能量通道，其中有一条异常宽阔的通道直通北方，像是被人为拓宽过。
“蚀源通道……”言蓁蓁心中一动。
幽影教能如此迅速地在北疆各处行动，必定建立了完善的地下通道系统。如果能找到并利用这些通道……
但风险极大。蚀源通道中必定充满蚀源之力，普通人进入很快就会侵蚀成傀。即使是她，现在状态不佳，进入其中也凶险万分。
“顾不了那么多了。”言蓁蓁咬咬牙，策马向最近的一个蚀源节点奔去。
根据感知，那个节点就在前方五十里处的一片石林。那是死亡戈壁的边缘地带，地形复杂，蚀傀活动频繁。
黎明时分，言蓁蓁抵达石林。无数奇形怪状的岩石如巨兽般耸立，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甜腻气味——这是蚀源活跃的标志。
她下马，将战马拴在一处隐蔽的岩石后，轻声道：“在这里等我，如果我三内没回来……你就自己回黑石镇。”
战马低鸣一声，用头蹭了蹭她的手。
言蓁蓁深吸一口气，拔出短刀，向石林深处走去。感知告诉她，蚀源节点就在石林中心的一个然溶洞里。
沿途，她看到许多蚀傀活动的痕迹——岩石上的抓痕，地面的焦黑印记，还有散落的骨甲碎片。显然，这里不久前发生过战斗。
“是墨离经过时留下的？”言蓁蓁仔细检查痕迹。从痕迹的新旧程度看，战斗应该发生在十前左右，正好与墨离前往断龙关的时间吻合。
她加快脚步。如果墨离也经过这里，或许能找到更多线索。
石林中心，果然有一个巨大的溶洞入口。洞口被人工拓宽过，两侧立着两根刻满符文的石柱——这是幽影教常用的标记。
言蓁蓁心翼翼地进入溶洞。洞内幽深黑暗，只有洞壁上镶嵌的某种发光矿石提供微弱照明。空气中蚀源浓度极高，呼吸间都能感觉到那股侵蚀之力。
她调动生命源锁的力量，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防护。银绿光芒在黑暗中格外显眼，却也引来了不速之客。
“嘶——”
黑暗中，数双暗红色的眼睛亮起。是蚀傀，而且是巡逻用的警戒型蚀傀，感知异常敏锐。
言蓁蓁没有犹豫，短刀出鞘，身形如电。她很清楚，在这种环境下必须速战速决，任何拖延都可能引来更多敌人。
刀光闪过，三个蚀傀的核心被精准刺穿。但就在第四个蚀傀倒下的瞬间，它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警报！
“该死！”言蓁蓁脸色一变，全速向溶洞深处冲去。
身后，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传来，至少有几十个蚀傀在追赶。更麻烦的是，她感觉到前方也有蚀傀在聚集——它们想前后夹击！
言蓁蓁眼神一厉，生命源锁光芒大放：“净！”
银绿光芒如潮水般涌出，所过之处，蚀傀动作停滞。虽然因为力量不足，无法彻底净化它们，但争取到的时间足够了。
她纵身一跃，跳入溶洞深处的一个垂直通道。这是蚀源通道的主干道，直径约两丈，洞壁光滑，显然是人工开凿的。
通道并非垂直向下，而是呈一定坡度向北延伸。言蓁蓁顺着通道滑行，速度越来越快。身后的嘶鸣声逐渐远去，但前方却传来更可怕的波动。
“那是……蚀源涡流！”
通道前方，一个巨大的能量漩涡正在缓缓旋转。那是蚀源之力高度凝聚形成的自然现象，具有极强的侵蚀性和撕扯力，就算是长老级强者也不敢轻易靠近。
但言蓁蓁没有选择——后退是死路一条，前进还有一线生机。
“拼了！”她将生命源锁的力量催动到极致，在体表形成一层厚厚的防护壳，然后一头扎进蚀源涡流。
瞬间，撕心裂肺的痛苦传来！蚀源之力疯狂侵蚀她的防护，生命源锁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更可怕的是，涡流中充斥着无数混乱的意念碎片——那是被蚀源吞噬的生灵残存的意识，它们在哀嚎、在诅咒、在疯狂……
言蓁蓁紧守心神，全力运转大萨满传承中的静心法门。她“看”到那些意念碎片中的记忆画面：
——一个草原部落被黑雾笼罩，所有人都变成了蚀傀……
——一座城市在蚀月仪式中崩塌，无数生灵成为祭品……
——初代大萨满石伯站在蚀源核心前，脸上满是挣扎与痛苦……
“石伯……”言蓁蓁捕捉到一个关键画面。
画面中，石伯手中托着一个黑色晶体，晶体表面有七个光点在闪烁——正是七个蚀月之种！他在晶体上刻画着什么，像是在施加封印，又像是在建立控制……
突然，一个威严的声音在所有意念碎片中响起：“窥视者，当诛！”
蚀源涡流剧烈震荡，一股恐怖意志锁定言蓁蓁。那是幽影教主的意志！
言蓁蓁喷出一口鲜血，但眼中却闪过亮光——她看到了！在蚀源涡流的深处，石伯留下的印记！那个印记中，蕴含着控制蚀月之种的关键！
她不顾一切地向印记冲去。蚀源之力几乎要将她撕碎，生命源锁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但终于，她的手触碰到了那个印记。
瞬间，海量信息涌入脑海！
那是石伯六十年前留下的记忆片段，记录着他发现蚀源、研究蚀源、最终决定封印蚀源的全过程。以及……他暗中埋下蚀月之种的真实目的。
“原来如此……”言蓁蓁喃喃道，眼中既有震惊，也有明悟。
但没时间细想了。幽影教主的意志正在逼近，必须立刻离开！
言蓁蓁拼尽最后力量，从蚀源涡流的另一侧冲出。她落在一个宽阔的地下平台上，平台前方，是一条向北延伸的冰封通道——这已经是极北冰川的范围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旋转的蚀源涡流，心中升起一个念头：这个涡流，或许能成为反击的关键……
“先找到墨离。”言蓁蓁吞下几颗疗嗓药，沿着冰封通道继续前进。
通道完全由冰晶构成，晶莹剔透，散发着幽幽蓝光。两侧冰壁中，隐约可见被封冻的古老生物——有巨型的猛犸，有奇异的冰原兽，甚至还迎…人类的遗骸！
越往前，遗骸越多。从服饰看，这些人生前来自不同时代、不同民族，有些甚至可以追溯到千年前。
“这些都是蚀源祭品……”言蓁蓁心中发寒。
幽影教经营蚀源仪式不止一代人，他们一直在收集祭品，为最终的蚀月降临做准备。而她和墨离，恐怕也是计划中的一环。
通道尽头，豁然开朗。
言蓁蓁走出通道，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冰原。冰原广阔无垠，一眼望不到边际。冰原上空，悬浮着无数冰晶，散发着柔和的冷光，将整个空间照亮。
冰原中央，就是她之前在黑石阵眼职看”到的黑色冰晶宫殿。宫殿巍峨壮观，高达百丈，完全由黑色冰晶砌成，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蚀源波动。
而在宫殿前方，立着数百根冰柱。每根冰柱中都封冻着一个人——正是黑石镇的居民！他们全都保持着沉睡状态，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
言蓁蓁握紧拳头，强迫自己冷静。现在冲出去救人无异于送死，必须先找到墨离，弄清楚幽影教的完整计划。
她展开感知，心翼翼地向宫殿靠近。有生命源锁的掩护，加上她对蚀源之力的适应性，只要不靠得太近，应该不会被发现。
宫殿外围有一圈巡逻的蚀傀守卫，但守卫的密度很奇怪——东侧严密，西侧相对稀疏，像是故意留出的缺口。
“陷阱？”言蓁蓁皱眉，但感知告诉她，墨离的气息确实从西侧传来。
她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冒险。时间不多了，必须尽快见到墨离。
从西侧的缺口潜入，宫殿内部比想象中更加宏伟。走廊宽阔，廊柱高耸，墙壁上雕刻着古老的蚀源符文。这些符文与七星封印的符文有七分相似，却又多了三分邪异。
循着墨离的气息，言蓁蓁来到宫殿深处的一座偏殿。偏殿大门虚掩，里面传来对话声。
“……她应该快到了。”是墨离的声音，但语气冰冷陌生，“所有祭品都已就位，只等蚀月降临。”
另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少主，您真的决定了吗？一旦仪式开始，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言蓁蓁屏住呼吸——这是石伯的声音！
“回头？”墨离冷笑，“从我融合蚀源核心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石伯，这不正是你希望的吗？你培养我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今？”
石伯沉默良久，才缓缓道：“老奴确实希望少主能成为新世界的王，但……老奴更希望少主能活下去。蚀月仪式风险极大，即使有那个女孩作为平衡，成功率也不足三成。”
“三成足够了。”墨离语气坚定，“与其在蚀源的侵蚀下慢慢死去，不如赌一把。赢了，我和她将获得永恒的力量；输了，也不过是早死几而已。”
言蓁蓁心中一震。墨离知道仪式风险，而且是自愿参与的！他到底在想什么？
她正想继续听下去，突然，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听够了吗？”
言蓁蓁猛地转身，短刀已然出鞘。但当她看清来人时，动作僵住了。
站在她身后的，竟然是另一个墨离！
不，准确，是半个墨离——他左半边身体正常，右半边身体却完全被黑色冰晶覆盖，暗红色的蚀源纹路在冰晶下游走，看起来诡异又恐怖。
“你……”言蓁蓁后退一步，眼中满是震惊。
“很惊讶？”冰晶墨离——或者，蚀源墨离——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我是他，也不是他。我是他从身体里分离出来的蚀源化身，承载了他所有的黑暗面，也承载了……蚀源核心的全部力量。”
言蓁蓁瞬间明白了。墨离为了保持理智，将侵蚀自己的蚀源之力分离出来，形成了一个独立的分身。本体可能还保留着部分人性，但这个分身……已经完全被蚀源控制了！
“他在哪？”言蓁蓁紧握短刀，“真正的墨离在哪？”
蚀源墨离指了指偏殿：“就在里面，和石伯在一起。不过，我建议你现在不要见他。”
“为什么？”
“因为他在做最后的准备。”蚀源墨离的笑容更加诡异，“他在……剥离最后的人性。等他完成剥离，就会与我重新融合，成为完整的蚀月之体。到时候，他就能完美驾驭蚀源之力，成为真正的……蚀月之主。”
言蓁蓁脸色大变：“我必须阻止他！”
她冲向偏殿大门，但蚀源墨离瞬间移动到她面前，挡住了去路。
“你阻止不了。”蚀源墨离摇头，“这是他的选择，也是你的命运。你是生命源锁的继承者，他是蚀源核心的融合者。我们三人——你、他、我——注定要在这场仪式中相遇。”
“什么三人？”言蓁蓁心中涌起不祥预福
蚀源墨离伸出冰晶化的右手，轻轻触碰言蓁蓁手中的生命源锁。锁链发出嗡鸣，银绿光芒与黑色蚀源交织，竟然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共鸣。
“你还没明白吗？”蚀源墨离眼中闪过复杂神色，“生命源锁和蚀源核心，本就是一体两面。六十年前，初代大萨满石伯将蚀源一分为二——生命部分制成了生命源锁，死亡部分封印在冰川之下。但分离是不完整的，两者始终相互吸引，注定要重新融合。”
言蓁蓁如遭雷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能与蚀源之力共存，为什么墨离也会被侵蚀——因为他们分别继承了蚀源的两个部分！
“所以蚀月仪式的真正目的……”她喃喃道。
“是让生命与死亡重新融合，创造出完美的混沌之力。”蚀源墨离接话道，“而你和墨离，就是融合的媒介。幽影教主想利用你们，打开通往混沌的大门。”
言蓁蓁后退两步，脑中飞速运转。如果蚀源墨离的是真的，那一切就解释得通了——为什么幽影教要一步步引导他们升级阵眼，为什么石伯要培养墨离，为什么她能得到生命源锁的认可……
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持续了六十年的惊布局！
“告诉我，怎么破坏仪式。”言蓁蓁盯着蚀源墨离，“你既然告诉我这些，明你也不完全受控制，对吧？”
蚀源墨离沉默了。他半边人脸露出挣扎神色，半晌才道：“仪式无法破坏，但……可以改变。如果融合的主导权在我们手中，而不是幽影教主手中，结果会完全不同。”
“什么意思？”
“月圆之夜，七星归一，蚀月降临。”蚀源墨离缓缓道，“到时候，七个蚀月之种会同时觉醒，打开混沌之门。但谁掌控混沌之门，谁就能成为新世界的主宰。幽影教主想利用我们打开门，然后自己掌控。但如果我们……”
他话音未落，偏殿大门突然打开。
真正的墨离走了出来。
他与蚀源墨离有七分相似，但身上没有冰晶覆盖，只有皮肤下隐约可见的暗红色纹路。他的眼睛一黑一红，与言蓁蓁一模一样。
“蓁蓁。”墨离看着她，眼中满是复杂情绪，“你来了。”
言蓁蓁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在喉咙，最终只问出一句：“为什么？”
墨离苦笑：“因为……我没有选择。从二十年前，石伯将蚀源核心碎片植入我体内那一刻起，我的命运就注定了。要么被蚀源彻底侵蚀，成为没有意识的傀；要么掌控蚀源，成为新的蚀月之主。”
“那现在呢？”言蓁蓁问，“你已经掌控蚀源了吗？”
墨离摇头：“还差最后一步——与你融合。生命源锁和蚀源核心必须合二为一，才能形成完整的混沌之力。但这融合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强行吞噬，就像幽影教主计划的那样；另一种是……自愿结合，就像我们现在这样。”
他伸出手：“蓁蓁，帮我。我们一起掌控混沌之力，然后……彻底终结这场持续了六十年的悲剧。”
言蓁蓁看着墨离的手，心中人交战。
她应该相信墨离吗？还是，这一切都是另一个陷阱？
偏殿内，石伯也走了出来。老萨满看着言蓁蓁，眼中没有狂热，只有深深的愧疚和疲惫。
“孩子，他的是真的。”石伯声音沙哑，“六十年前，我犯下大错，将蚀源一分为二，以为这样就能控制它。但我错了，分离的蚀源就像被分开的磁铁，始终在寻找彼此，引发了这一系列悲剧。现在，只有让它们重新融合，才能彻底解决问题。”
“那融合之后呢？”言蓁蓁问，“我们会变成什么？”
墨离和蚀源墨离对视一眼，同时开口：
“我们会成为……”
“混沌的守护者。”
就在这时，整个冰原突然剧烈震动！
宫殿深处，传来幽影教主愤怒的咆哮：
“叛徒！你们竟敢背叛我！”
黑色冰晶宫殿开始崩塌，无数蚀傀从四面八方涌来。而在冰原上空，那轮虚幻的黑色月亮，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实……
月圆之夜，提前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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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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