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赵启的出现让场面陷入诡异的寂静。
他骑在一匹纯白的骏马上，身穿暗金色蟒袍，头戴金冠，气质威严中带着几分深不可测。他的目光先是扫过蓁离等人，最后落在赵翊身上，停留了片刻。
“都退下。”太子淡淡开口。
禁军士兵面面相觑，但还是遵从命令，缓缓后退，给蓁离等人让出一片空地。但他们仍然保持着包围的阵型，显然没有完全解除警戒。
蓁离警惕地看着太子，七德之力在体内流转，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赵翊、白子轩、胡青岚三人也各自握紧武器，不敢有丝毫松懈。
“王储殿下，久违了。”太子策马缓缓上前，语气平和，“听闻你在极北之地立下大功，加固了上古封印，本宫在此代下苍生谢过。”
这番开场白出乎蓁离的意料。她本以为太子会立刻下令抓人，没想到却是道谢。
“太子殿下客气了。”蓁离谨慎回应，“不知殿下亲自前来，所为何事？”
“两件事。”太子开门见山，“第一，请王储随本宫回京，父皇想见你。第二……”
他的目光转向赵翊：“翊，你私自离京，协助王储破坏朝廷计划，可知罪？”
赵翊脸色一白，正要开口，蓁离抢先道：“太子殿下，翊是奉我之命行事，若有罪责，我一人承担。”
“王储倒是重情重义。”太子微微一笑，“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翊是禁军副统领，擅自离岗已是重罪，更不用……”
他顿了顿，声音微冷：“更不用协助外族，对抗朝廷。”
这话已经得很重了。赵翊单膝跪地：“末将知罪，愿受任何惩罚，但请殿下不要牵连王储。”
“翊！”蓁离急道。
太子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沉默片刻，忽然挥了挥手：“你们都徒百步之外，本宫要单独与王储和赵副统领谈谈。”
禁军士兵依令退去，连太子的亲卫也徒远处。场中只剩下太子、蓁离、赵翊三人，白子轩和胡青岚也被要求退开。
“现在可以开诚布公了。”太子放松了姿态，语气变得平和许多，“王储，本宫知道你有很多疑问。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
这态度转变让蓁离更加警惕。她想了想，决定直接切入核心：
“太子殿下为何软禁三殿下？”
“因为他勾结幽冥。”太子回答得很干脆，“王储在极北之地应该已经见识过幽冥的危害。三弟与幽冥有联系，本宫不能坐视不理。”
“证据呢？”
“自然有证据。”太子从袖中取出一封信，“这是从三弟书房搜出的密信，上面详细记录了他与幽冥使者的会面时间和内容。”
蓁离接过信扫了一眼，确实提到了与幽冥的接触，但内容含糊，更像是试探性接触，而非实质性合作。
“仅凭一封信就定罪，是否太过草率？”
“当然不止这一封信。”太子收回信，“还有证人，证词。但这些都涉及朝廷机密，不便对外透露。”
这个理由很官方，也很敷衍。蓁离知道再问下去也得不到真相，于是换了问题：
“李相呢？为何也被软禁？”
“李延年结党营私，干涉储君废立，罪同谋反。”太子语气严肃，“此事已经证据确凿，只等父皇康复后定夺。”
蓁离心中一沉。李延年是朝中少数支持和平的大臣，他被扳倒，和平协议就更难推行了。
“陛下现在情况如何？”她问。
“父皇身体虚弱，需要静养。”太子神色如常，“太医，至少还需休养三个月。在此期间，由本宫监国理政。”
三个月……足够太子做很多事了。
蓁离看着太子，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但太子的表情管理得很好，始终是那种威严中带着疏离的态度。
“最后一个问题。”蓁离深吸一口气，“太子殿下对妖族的态度是什么？”
这个问题很关键，直接关系到她此行的最终目的。
太子没有立刻回答。他望向远方，似乎在思考什么。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
“王储可知道，百年前人族与妖族为何会爆发战争？”
“因为资源争夺，领土纠纷。”蓁离回答，这是官方的法。
“那只是表面原因。”太子摇头，“真正的根源是——恐惧。”
“恐惧？”
“对未知的恐惧，对异类的恐惧，对力量的恐惧。”太子语气深沉，“妖族生拥有各种异能，寿命也比人族长。人族畏惧这种力量，所以想要控制，想要压制。而当控制不住时，就选择了毁灭。”
这个观点很尖锐，也很有见地。蓁离没想到太子会出这样的话。
“所以殿下认为……”
“本宫认为，恐惧不能解决问题。”太子看向蓁离，“但同样，一味退让也不能。王储，你追求和平的心愿是好的，但方式可能错了。”
“错了？”
“你以为只要两族签订协议，就能实现和平？”太子轻笑，“协议只是纸，人心才是关键。如果人心中的恐惧不消除，再多的协议也只是一纸空文。”
这话到了蓁离的心坎上。她确实想过这个问题，但没有答案。
“那殿下认为该如何消除恐惧？”
“时间和实力。”太子给出答案，“时间能让两族慢慢了解彼此，实力能让人族有安全福所以，本宫的政策是——有限合作，保持距离，逐步接触。”
有限合作，保持距离，逐步接触。这听起来很理智，也很保守。
“但这需要很长时间。”蓁离。
“和平本来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太子道，“王储，你太心急了。心急容易出错，也容易被人利用。”
被人利用？蓁离心中一动：“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太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赵翊：“翊，你可知罪？”
赵翊低头：“末将知罪。”
“本宫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太子缓缓道，“护送王储回京，一路上保护她的安全。但同时，也要确保她不会做出危害朝廷的事。”
这个安排很微妙。既是保护，也是监视。
赵翊看向蓁离，蓁离微微点头。眼下局势不明，接受太子的安排可能是最好的选择。
“末将领命。”赵翊应道。
太子满意地点头，又看向蓁离：“王储，本宫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也有很多不信任。这很正常。但请相信，本宫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朝廷的稳定，为了人族的未来。”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这是东宫令牌，持此令牌可自由出入皇宫，包括父皇的寝宫。你若不信本宫的话，可以亲自去见父皇，听听他怎么。”
这招很高明。如果太子真的有问题，绝不敢让蓁离直接见人皇。但如果人皇真的支持太子，那蓁离的一切质疑都会显得多余。
蓁离接过令牌，入手沉重，确实是东宫信物。
“殿下为何如此信任我？”她问。
“因为本宫相信你的本心是好的。”太子难得露出一丝真诚，“你集齐七德，加固封印，明你心中有苍生。这样的人，本宫愿意给予信任。”
他顿了顿，补充道：“但信任是相互的。本宫信任你，也希望你信任本宫。至少，给本宫一个证明的机会。”
话得很漂亮，几乎无懈可击。但蓁离心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消除。太子的表现太完美了，完美得不像真实。
“好，我随殿下回京。”她做出决定，“但我有一个条件。”
“请讲。”
“我要见李相。”蓁离直视太子的眼睛，“在我见陛下之前，我要先见李相一面。”
这是一个试探。如果太子拒绝，明他心里有鬼。如果同意……
太子沉默片刻，点头：“可以。但必须在禁军的监视下见面，而且时间不能超过一炷香。”
“成交。”
协议达成，气氛缓和了许多。太子下令让禁军收起武器，准备回京事宜。
趁着准备的空隙，蓁离悄悄问赵翊：“你觉得太子的话有几分可信？”
赵翊神色复杂：“我不知道。太子一向深不可测，没人能看透他的心思。但他肯让你见陛下和李相，至少明他有一定的底气。”
“也许他只是演戏。”白子轩低声道，“等我们回到京城，进了他的地盘，就由不得我们了。”
这种可能性确实存在。但眼下，他们没有更好的选择。
“走一步看一步吧。”蓁离轻叹，“至少，我们能回京了。”
众人上马，随太子启程回京。禁军在前开路，太子与蓁离并骑走在队伍中央，赵翊等人跟在后面。
路上，太子主动与蓁离交谈，话题从朝政到民生，从历史到哲学，显示出广博的学识和深刻的见解。如果不是之前的事，蓁离可能会觉得这是个值得敬佩的储君。
但越是这样，她心中的不安越强烈。太完美的人，往往隐藏着最深的秘密。
三后，队伍抵达京城。与离开时不同，此时的京城戒备森严，城墙上巡逻的士兵增加了一倍，进出城门都要严格盘查。
看到太子的旗帜，守军立刻放校但蓁离注意到，那些士兵看太子的眼神充满了敬畏，甚至……恐惧。
这不是正常的君臣关系。
进入皇宫后，太子遵守诺言，先带蓁离去见李延年。
李延年被软禁在一处偏僻的宫殿，门口有重兵把守。见到蓁离时，这位老相国明显吃了一惊。
“王储，你怎么……”他看向太子，眼中满是警惕。
“李相，本宫答应让王储见你一面。”太子淡淡道，“你们有一炷香时间。”
完，他退出殿外，但留下两名禁军站在门口监视。
殿门关闭，蓁离快步走到李延年身边：“李相，您没事吧？”
“老夫无碍，只是行动受限。”李延年压低声音，“王储，你不该回来。京城现在很危险。”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蓁离急切地问，“陛下真的让太子监国吗？太子您结党营私，干涉储君废立……”
“一派胡言！”李延年怒道，“太子这是在清除异己！陛下病重后，太子趁机揽权，凡是反对他的人都遭到了打压。老夫因为支持三皇子和和平协议，就成了他的眼中钉。”
果然如此。蓁离心中一沉：“那陛下呢？太子他身体虚弱需要静养……”
“陛下确实病了，但病得蹊跷。”李延年声音更低，“太医是旧疾复发，但老夫查过，陛下发病前只见过太子一人。而且发病后，太子立刻接管了禁军，控制了皇宫，不许任何人探视。”
这已经接近于政变了。蓁离感到一阵寒意：“太子想篡位？”
“不是篡位，是提前登基。”李延年苦笑，“陛下还在，但已经无法理政。太子只要再等几个月，等陛下‘自然’驾崩，他就能名正言顺地继位。”
好深的算计。如果真是这样，那太子之前的表现就都得通了——他需要稳定，需要时间，所以对蓁离采取怀柔政策，避免节外生枝。
“那三殿下勾结幽冥的事……”
“那是栽赃。”李延年肯定地，“三皇子确实调查过幽冥，但那是因为他发现太子与幽冥有联系。”
太子与幽冥有联系？蓁离心中一震。难道……
“太子才是幽冥的人？”她脱口而出。
李延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王储，你集齐了七德之力，应该能感应到某些东西。等你去见陛下时，仔细感应一下，就知道真相了。”
一炷香时间很快到了。禁军敲门提醒，蓁离只能匆匆告别李延年。
走出殿门时，太子已经在等候。
“现在去见父皇？”他问。
“好。”蓁离点头，手心微微出汗。
真正的考验，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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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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