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光已亮，雨后初晴，山林间空气清新得醉人。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洒下斑驳的光点。鸟鸣清脆，远处有野兽的低吼。
这一切，在他如今的感知中，变得截然不同。
他能“看”到空气中漂浮的、极其稀薄的、被称为“灵气”的能量粒子。他能“听”到更远处昆虫振翅的微响，能“闻”到泥土下植物根系的气息。整个世界，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层次感，呈现在他的意识里。
这就是神念初生的感觉。
他按照《太初衍神诀》最基础的法门，尝试引导周围那些稀薄的灵气。过程生涩，效率低下，但确实有一丝丝微凉的气流，顺着他的呼吸和毛孔，缓缓汇入丹田气海。那里，原本只有师父数年教导积累下的、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真气种子，此刻得到这丝灵气滋养，如同干涸的土地迎来甘霖，开始焕发出一点生机。
他知道，自己正式踏上了炼气之路。此为修仙之始，炼精化气，滋养肉身，壮大神魂。根据传承知识，炼气期分九层，每一层都是对灵气吸纳、炼化、掌控的深化。
他现在，连炼气一层都算不上，只是刚刚引气入体，初步开辟了气海的入门者。
饥饿感再次袭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清晰和强烈。修炼伊始，身体对能量的需求极大。
他的目光扫过山林，那些平日里他只能胡乱挖取的野菜野果，此刻在他眼中，却附带着不同的“信息”。《青囊药典》的知识自动浮现，哪些蕴含微薄灵气可食，哪些性寒有毒需避开，哪些虽无毒却毫无益处……一目了然。
他精准地采摘了几株嫩绿的、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蕴气草”，又找到几颗红艳艳的、名为“朱果”的野果。入口微涩，但咽下后，一股微弱的暖流散入四肢百骸，稍稍缓解了饥饿，补充的些许灵气也比直接从空气中汲取要快上一点。
他盘膝坐在一块青石上，再次运转《太初衍神诀》，消化这点食物带来的能量，同时巩固着刚刚开辟的气海。
数个周之后，他睁开眼，眼神更加清亮。他需要食物，更需要一个安身之所，以及……了解他现在所处的时代和环境。传承记忆浩瀚，但关于当今俗世的具体情况，却是空白。
他记得回清风观的路。
当他赤着上身，仅穿着一条破烂长裤，身影出现在清风观外的石阶上时，观门紧闭，与他离开时并无二致。只是，他敏锐的神念察觉到，观内并无生灵气息。
推开略显沉重的木门，熟悉的庭院映入眼帘。打扫得干干净净的石坪，那棵老松树依旧苍劲，只是静室里，师父的身影永远消失了。
他走到静室，对着师父曾经坐化的蒲团，缓缓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师父。”他低声唤道，声音平静，却蕴含着复杂的情福有感激，有怀念，还有一丝承诺。“您传授的字，我看懂了。您教的道理，我……开始明白了。”
他起身，开始在观中搜寻。米缸果然空空如也。他在师父的卧房床榻下，找到一个陈旧的木箱，没有上锁。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套叠放整齐的、半旧但干净的青色道袍，尺寸正合他如今的身形。还有一叠钞票，面额不大，总计大概几百块钱。另外，还有一个深棕色的、巴掌大的木牌，上面刻着一个古体的“医”字，纹理古朴，不知是何用途。
陈凡换上干净的道袍，宽大的衣袖和衣摆，让他略显单薄的身形多了几分出尘之气。他将钞票和那个“医”字木牌收起，与针囊、书籍放在一起。
看着空荡的观宇，他知道，这里已非久留之地。他需要入世。
凭借脑海中残留的、属于“痴傻陈凡”的零星记忆，以及刚刚获得的神念对方向的模糊感应，他离开了清风观，朝着记忆中来时的方向，那座庞大的现代都市走去。
他的脚步不疾不徐，踏在山间的土路上，沉稳有力。赤脚踩过碎石和杂草，却不再感到刺痛，体内那微弱的气流自发运转，强化着他的体魄。
日落时分，他走出了山区，重新看到了那条宽阔的马路，以及远处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霓虹灯已然亮起，车流如织，喧嚣扑面而来。
与记忆中那个只能茫然仰望的痴儿不同，此刻的他，眼神平静地审视着这片钢铁森林。这里，将是他新的修炼场。
他需要先解决最基本的生存问题。摸了摸怀中那几张薄薄的钞票，他朝着记忆中最熟悉、也最混乱的那片区域——他长大的那个城乡结合部走去。
越靠近那里，环境越是脏乱差，空气中弥漫着各种混杂的气味。他的神念自动过滤着无用信息，捕捉着路饶交谈、店铺的叫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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