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月把耳朵贴得更近，戴着手套的指尖抠着地面的冻土，冰冷的寒意透过薄薄的布料渗进来，连带着掌心都泛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她心里暗自吐槽，狗蛋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加上一双看人都看不准的眼睛，到底是怎么让虎子委以重任的。
虎子手下难道真的没人了吗？选谁不好偏选这么个草包，看来这城南工厂的水，比她想象的还要浅。
帐篷里的对话还在继续，矮胖青年的声音混着浓重的烟味飘出来，带着点抑制不住的馋意，语气里满是讨好：“虎哥，那废弃超市真有罐头？我都快忘了肉味了。”
“上次那半罐鱼罐头，我舔着罐头盒都没舍得扔，现在想起来，嘴里还泛着味儿呢。”
“这日子过得太苦了，啃土豆，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要是能再吃上一罐，让我干啥都乐意。”
“少废话，真让你干你又不开心。”虎子的声音带着不耐烦。
“上次摸回来的那半罐鱼罐头，你子吃的最多，现在还好意思提。明都给我打起精神，别他妈掉链子。”
“要是敢私藏东西，别怪我不讲情面，断腿的规矩，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矮胖青年立刻没了声音，帐篷里只剩下烟头燃烧的滋滋声，还有瘦高个偶尔发出的轻哼声，不知道是在附和虎子，还是在盘算着什么龌龊心思。
夜风卷着雪沫子，打在帐篷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和里面的动静交织在一起，倒成了最好的掩护。
她忽然想起白在火堆旁听到的议论，虎子手下有个弟去年私藏了半袋饼干，被发现后腿被打断，扔在雪地里冻了一夜，第二就没了气。
她已经摸清了虎子他们的人员分配，再待下去容易暴露。
夜露越来越重，打湿了她的帽子边缘，冰凉的水珠顺着脸颊滑下来，落进衣领里，激得她打了个寒颤。
江映月悄悄往后缩了缩身子，手肘不心碰到旁边的碎石子，她赶紧顿住动作，屏住呼吸等了几秒，确定帐篷里没有任何反应，才继续往回撤。
她猫着腰，沿着矮墙根往回挪，鞋底踩在薄薄的雪层上，发出细碎的咯吱声。好在夜里风大，呼呼的风声卷着雪沫子刮过，把脚下的动静盖了个严严实实。
矮墙上的铁丝生了锈，尖刺勾住了她的衣角。
江映月心翼翼地扯开，生怕扯出声响，折腾了好一会儿才脱身，衣角却被勾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露出里面的棉絮，在寒风里微微飘动。
这棉衣是她从空间里拿出来的，虽然耐磨，但经不住这么折腾，她心里一阵肉疼。
谁懂空间里的衣服都是新的，难得穿那么脏一件外套的难受？
翻出铁丝网的时候，江映月瞥见旁边有间铁皮房，门虚掩着，里面透出一点昏黄的微光，像是煤油灯的光晕，在漆黑的夜里格外显眼。
她犹豫了一瞬，脚步顿在原地。眼下离回帐篷还有一段距离，虎子的巡逻队这会儿应该在东边巡逻，按照他们的路线，至少还要一刻钟才能绕到这边。这个时间点，铁皮房里大概率没人。
既然出来了，不如多探探情况，不定能捡点漏。就算里面有人，她也有把握全身而退。
江映月打定主意，绕开铁丝网的缺口，朝着铁皮房的方向摸过去。
铁皮房的墙壁锈迹斑斑，布满了坑坑洼洼的洞，风从洞里灌进去，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有人在里面哭，听得人心里发毛。
她放轻脚步，走到门口，透过门缝往里看，里面堆着不少东西，却看不清具体是什么，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货架轮廓。
她伸手推了推门，门轴锈得厉害，刚一动就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江映月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后背的汗毛唰地竖了起来。她屏住呼吸，僵在原地，手紧紧攥着袖子里的匕首，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连耳朵都竖了起来，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常的动静。
寒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吹得她脸颊生疼，她却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等了几秒，周围依旧只有风声，没有传来任何脚步声或询问声。江映月松了口气，这才闪身进去，反手轻轻带上门，将寒风和夜色隔绝在外。
屋里比外面暖和一点，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铁锈味和霉味，混合在一起，让人有些窒息。她适应了几秒，才看清屋里的景象。
屋里堆着不少废弃的工具，扳手、钳子、螺丝刀散落一地，上面裹着厚厚的铁锈，拿起来都能蹭一手红棕色的粉末。
靠墙的位置摆着一个破旧的货架，货架上放着几个空的煤油灯和一堆零散的零件，还有几卷用剩下的铁丝。
角落里还有几个落满灰尘的麻袋，袋口松松垮垮地敞着，露出里面干瘪发黑的土豆。
江映月蹲下身，伸手捏了捏，土豆硬得像石头，表面还带着霉斑，显然是虎子他们挑剩下的次品，扔在这里占地方的。
她又翻了翻其他角落，除了几根生锈的钢管和一堆破得不成样子的麻袋，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找到。
货架最底层有一个铁盒子，江映月以为里面有东西，费力地拖出来，打开一看，里面全是老鼠屎，气得她差点把盒子扔出去。
江映月撇撇嘴，心里暗骂这铁皮房真是穷得叮当响，连点像样的东西都没有，白白浪费了她的时间。
风更冷了，刮在脸上像刀子，割得脸颊生疼，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裹紧了身上的棉衣。
抬头看向工厂西边的废弃楼，那栋楼三层高，孤零零地立在夜色里。
虎子他们的注意力全放在东边的废弃超市，根本没把这栋破楼放在眼里，巡逻的时候也只是远远绕开，生怕楼体坍塌砸到人。
江映月摸了摸口袋里面贴的暖宝宝，心里的贪念压过了犹豫。
不定废弃楼里藏着好东西，毕竟这里曾经是工厂的办公楼，不定有遗留的办公用品或者应急物资，甚至可能有工厂的仓库钥匙。
她之前听老陈过，这工厂以前有个专门存放应急物资的仓库，只是没人知道具体位置，不定就和这栋办公楼有关。
她咬咬牙，拐了个弯，朝着废弃楼的方向摸过去。
脚下的积雪越来越厚，没到脚踝，走起来格外费劲，每一步都要心翼翼，免得陷进雪坑里。
雪地里偶尔能看到动物的脚印，不知道是兔子还是野狗，江映月加快脚步，尽快到达目的地。
废弃楼的大门早就烂掉了，只剩下一个扭曲的铁框，挂在门框上，被风吹得哐当响。
楼里的楼梯塌了大半，断口处的钢筋狰狞地翘起来，像是一条条毒蛇，根本没法走。
江映月绕着楼体转了一圈，选了二楼的一个窗口，窗口的碎玻璃早就被风吹走了，只剩下光秃秃的窗框，下面还有一截没塌的楼梯，可以踩着往上爬。
她踩着墙面上凸起的砖块和裸露的钢筋，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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