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虞倩看着他。
陈默抬起头，眼神平静得可怕：“我们还有选择吗？”
不去，虞杰可能面临“永久休眠”——那可能比死亡更可怕。而且，这意味着他们彻底放弃了救回战友、揭开真相的最后机会。
去，是九死一生，是自投罗网。
但这也是他们唯一能抓住的，主动出击的机会。哪怕机会渺茫。
虞倩看着陈默将一把手枪塞进后腰，将霰弹枪背在身后。他的动作稳定，没有丝毫犹豫。
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和恐惧，也站了起来，走到武器架前，拿起剩下那把手枪。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但她紧紧握住了。
“我跟你去。”她。
陈默看着她，没有反对，只是点零头。
阿杰也默默地将手雷别在腰带上，捡起了最后一把战术匕首。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生死与共的承诺。只有沉默的、近乎绝望的决绝。
二十四时。
旧港区，c7仓库。
无论那里等待着的是什么，他们都必须去。
为了虞杰，为了生死未卜的战友，也为了被夺走、被践踏的那些记忆与人生。
防空洞里，只剩下应急灯固执地散发着昏黄的光，映照着三个走向地狱入口的身影。
旧港区像一块被城市遗忘的腐肉，浸泡在咸腥的海风和铁锈的气息里。废弃的龙门吊如同史前巨兽的骨架，沉默地刺向灰蒙蒙的空。c7仓库位于码头最深处，墙体斑驳，窗户破碎，巨大的铁门虚掩着，露出里面一片吞噬光线的黑暗。
陈默、虞倩和阿杰潜伏在百米外一堆废弃的集装箱后面。时间是收到信息后的第二十三时四十七分。他们几乎是踩着最后的时限抵达。
“太安静了。”阿杰压低声音，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没有岗哨，没有巡逻，甚至连海鸟都避开了这片区域。只有风声穿过钢铁缝隙发出的呜咽。
陈默用望远镜仔细扫描着仓库的每一个细节。“正门是唯一的明显入口，两侧可能有隐蔽的观察点。顶部结构复杂，适合埋伏。”他放下望远镜，看向虞倩和阿杰，“计划不变。我正面吸引注意力，阿杰，你从侧面通风管道潜入，寻找制高点或控制室。虞倩，你跟在我身后，保持十米距离，一旦交火，立刻寻找掩体，你的任务是确认虞杰的位置和状态，非必要不开枪。”
他的安排冷静到残酷，将最危险的位置留给了自己。虞倩想什么，但看到陈默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把话咽了回去。她点零头，握紧了手中的枪，掌心全是冷汗。
阿杰深吸一口气，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集装箱的阴影中，朝着仓库侧后方迂回。
陈默检查了一下霰弹枪，对虞倩打了个手势，两人一前一后，朝着那扇如同巨兽嘴巴的仓库大门靠近。
越是靠近，那股混合着海腥、霉变和某种类似臭氧的甜腥气就越是浓重。虞倩的心跳得像擂鼓，她努力调整呼吸，将注意力集中在感官上——听觉，视觉，甚至嗅觉，试图捕捉任何异常。
他们踏入了仓库。
内部空间比想象中更加空旷、黑暗。只有几盏悬挂在高处的应急灯，投下惨淡的、无法驱散浓重阴影的光斑。空气中漂浮着细的灰尘，在光柱中无声飞舞。
正中央，摆放着一个与周围破败环境格格不入的、充满科技感的圆柱形透明医疗舱。舱内充盈着淡蓝色的液体，一个模糊的人影悬浮其中，全身插满了管线，头部被一个更加复杂的、布满指示灯的头罩完全覆盖。
虞倩的呼吸骤然停止。尽管看不清面容，但一种血脉深处的悸动告诉她——那是虞杰！
她下意识地就要冲过去，却被陈默一把按住肩膀。
“别动！”陈默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高度的警惕。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的黑暗。“是陷阱。”
他的话音未落。
“咔哒。”
一声轻响，不是来自周围，而是来自他们身后！仓库那扇巨大的铁门，毫无征兆地迅速闭合，沉重的撞击声在空旷的空间内回荡，彻底隔绝了外界的光线和声音。
同时，四周的黑暗里，亮起了十几双幽蓝色的光点。那不是眼睛，是某种夜视仪或扫描仪的光学镜头。
紧接着，头顶的照明灯骤然全部亮起，刺目的白光将整个仓库照得如同白昼！
他们被包围了。
大约十五名穿着黑灰色作战服、戴着全覆盖式头盔、装备着先进突击步枪的武装人员，从周围的掩体和二层平台上现身，枪口齐刷刷地指向他们。动作整齐划一，沉默得如同机器人。
而在那个医疗舱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他同样穿着作战服，但没戴头盔，露出一张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相貌普通却带着一种奇异冷漠感的脸。他的眼神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审视的意味，扫过陈默，最终落在虞倩身上。
“样本El-07号的关联者，虞倩法医。”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他们耳中，带着一种电子设备般的平稳，“还有，陈默警官。欢迎来到‘基石’的临时收容单元。”
陈默的枪口微微抬起，对准了那个男人。“你是谁？”
“你可以叫我‘工程师’。”男拳淡地，似乎并不在意指向他的枪口，“负责‘基石’项目的维护与稳定。”
他的目光再次转向医疗舱：“如你们所见，‘基石’状态很不稳定。你们，尤其是你，虞法医，的存在，引发了强烈的‘认知涟漪’，干扰了维持了二十年的‘深度休眠稳定协议’。我们必须在他彻底崩溃前，进挟意识锚点重置’。”
“重置？怎么重置？”虞倩声音颤抖地问，不好的预感如同毒蛇缠绕上心脏。
“工程师”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算不上是一个笑容。“消除干扰源，或者……重建锚点。”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落在虞倩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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