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力再次回到了刑侦大队。
陈默看着白板上并排贴着的赵明远、孙倩、苏晓雯的照片，以及旁边陆明哲和那个模糊的模仿犯徐凯的形象。陆明哲的理念像一颗毒种，已经找到了适合它生长的土壤，并且开始萌芽、变异。
“剥离情腑…”陈默低声自语，“当‘平静’成为一种可以被技术手段追求，甚至被暴力赋予的状态时，它所引发的，可能不仅仅是少数极端个体的犯罪，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社会性病变。”
他转向老李和虞倩：“我们需要加快速度。徐凯不会停下。而且，我担心……柳晴那边，也不会真正平静。”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预感，负责外围监控的队员传来消息：柳晴近日频繁出入高端俱乐部和慈善场合，神态自若，似乎已完全从丧夫之痛职恢复”。但监控发现，她曾与一位背景复杂的海外投资基金经理有过数次私下会面，内容不详。
情感的剥离，欲望的纠缠，技术的滥用，模仿的疯狂……交织成一张更加庞大而复杂的网。陈默知道，破获陆明哲的案件，仅仅是一个开始。真正的较量，或许才刚刚拉开序幕。
对徐凯的追捕在四十八时后取得了突破。技术队通过追踪他丢弃的手机SIm卡注册信息，以及他一次失败的Atm取款尝试，锁定了他藏身于邻市的一个城乡结合部的家庭旅馆里。
突击行动在凌晨展开。当警察破门而入时，徐凯正对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赫然是另一个潜在目标的社交媒体页面。他试图反抗，但很快被制服。在他的随身物品中，警方查获了已制作完成的简化版“情感剥离贴片”（虽然效果和工艺远不如陆明哲的原版）、装有神经化学毒素的瓶、以及几个微型摄像头。
审讯室里，徐凯，这个二十七岁、外表看起来有些内向甚至懦弱的男人，却带着一种扭曲的亢奋。
“你们抓不到陆医生的精髓！”他对着审讯他的陈默和虞倩大声道，眼神狂热，“他的理念是伟大的！他看到了人类情感的冗余和痛苦！我在帮他完善！我在让更多人理解这种‘福音’！”
“所以你就模仿他杀人？”虞倩强压着怒火问道。
“模仿？不！是进化！”徐凯激动地挥舞着被铐住的双手，“陆医生太理想主义了，他的技术门槛太高，只有少数人能‘享受’到终极平静。我的方法更……亲民。我用更简单的化学物质，更容易获取的材料，让更多人有机会摆脱情感的枷锁！苏晓雯，她应该感谢我！她再也不会感到压力和恐惧了！”
他的逻辑与陆明哲如出一辙，但更加粗糙、更加肆无忌惮。他将谋杀视为一种布道，将死亡包装成一种恩赐。
“你是如何选择苏晓雯的？你通过什么方式接近她并下毒？”陈默冷静地问，试图将他的供词引向具体细节，固定证据。
“网络！网络是寻找‘迷途羔羊’最好的牧场！”徐凯得意地笑起来，“我在那些抱怨生活、倾诉痛苦的账号里寻找。苏晓雯，她总是在社交媒体上发一些看似精致，实则充满焦虑和不安的文字和照片……她需要帮助！我以‘徐凯心理咨询师’的身份联系她，倾听她的烦恼，获取她的信任……然后，我告诉她有一种全新的、快速缓解焦虑的‘体验疗法’。”
他详细描述了自己如何通过伪装成维修工进入公寓楼安装摄像头，如何以“赠送体验装”为名与苏晓雯约定在她家楼下见面，然后趁其不备，用藏在袖口的微型注射器将毒素注入她的手臂。
“那个微笑呢？你是怎么做到的？”虞倩追问。
“肌肉僵直剂！”徐凯毫不掩饰，“一种改良过的化合物，在毒素起效前注射，可以固定住面部表情。我研究了陆医生案件中死者照片里微笑的肌肉分布，进行了精确的模仿……怎么样？很像吧？”他甚至流露出一种渴望被认可的表情。
陈默看着眼前这个沉浸在自我幻想中的男人，感到一种深切的悲哀。陆明哲至少还有一套自洽的、基于某种伪科学和哲学的理论，而徐凯，更像是一个拙劣的、被邪恶理念蛊惑的模仿者，将杀戮视为实现自我价值的途径。
“你认识柳晴吗？赵明远的妻子。”陈默突然问道。
徐凯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茫然，随即摇头：“不认识。我知道她，新闻里看过。一个可怜的女人，守着空洞的婚姻……也许她也需要‘帮助’？”他眼中再次冒出那种令人不适的光芒。
陈默和虞倩对视一眼，基本可以确定徐凯与柳晴并无直接关联。他的作案是独立的，源于对陆明哲的畸形崇拜和模仿。
徐凯的落网，暂时消除了“微笑杀手”模仿犯带来的 immediate threat (直接威胁)。证据确凿，他必将受到法律的严惩。
然而，陈默心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消除。柳晴那条线，依然隐藏在迷雾郑
几后，虞倩带来了关于柳晴和那位海外基金经理的调查进展。
“基金经理叫安德森，背景很深，与多家跨国公司和离岸资金有关联。他与柳晴的会面非常隐秘，我们目前无法得知具体谈话内容。但是，我们查到在赵明远死亡前三个月，柳晴通过复杂的多层交易，将一笔巨额资金转移到了一个与安德森有关联的离岸账户。这笔资金，几乎掏空了赵明远公司上市前的一部分关键流动资金。”
老李猛地站起身：“妈的！果然有问题！是为了钱？”
陈默沉吟道：“可能不止是为了钱。赵明远如果发现资金被挪用，他们的婚姻和柳晴精心维持的形象将彻底崩溃。这对柳晴来，或许是比死亡更难以接受的事情。”
“所以，她有可能利用陆明哲，清除了赵明远这个‘障碍’和‘知情人’？”虞倩分析道，“同时保住了她的财富和社会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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