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没有指纹，没有血迹，甚至没有打斗痕迹。
唯一的线索是死者手机里一条未发送的信息：“他知道我发现了他的秘密。”
陈默盯着那行字，忽然意识到——这不是第一起，也不会是最后一起。
因为凶手就站在警戒线外，正微笑着看他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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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得像是漏了。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蓝湾”高档公寓楼冰冷的玻璃幕墙，在凌晨三点的城市灯火上划开一道道扭曲的水痕。巡逻保安的手电光柱划过地下车库b2层冰冷的环氧地坪，停在了那辆不该停在那里的黑色奔驰S500上。
车身光洁，像一头沉睡的兽。但车窗没关严，留了一道缝。保安嘀咕着走近，手电光往里一探——一张惨白的脸贴在驾驶座车窗内侧，瞳孔放大，毫无生气，嘴角却挂着一丝极其僵硬、极不协调的弧度。
不是窒息该有的表情。
十五分钟后，警笛声撕裂了雨夜的沉寂。数辆警车鱼贯而入，红蓝光芒旋转，将昏暗的地下车库映照得光怪陆离。
陈默从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轿车里下来，雨水的湿气混着地下车库特有的霉尘和汽油味扑面而来。他个子很高，身形偏瘦，穿着件半旧的黑色的夹克，脸色是一种长期缺乏睡眠的苍白，但那双眼睛，在警戒线幽蓝的灯光映照下，亮得慑人，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陈老师，”先期到达的辖区民警迎上来，脸色不太好看，“里面…有点怪。”
陈默点点头，没话，弯腰钻过拉起的黄色警戒线。皮鞋踩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回响。
现场保护得很好。奔驰车周围拉起了更大的隔离圈。技术队的闪光灯在车内频频亮起，像一场沉默的雷暴。队长老李正叉着腰站在车外，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雨水打湿了他的警服肩章，他也浑然不觉。他是个老刑侦，身材敦实，脸膛黑红，此刻那张惯常带着点不耐烦的脸上，是罕见的凝重。
“来了？”老李瞥见陈默，朝车子扬了扬下巴，“自己看吧。邪门。”
陈默走近。透过洞开的车门，他看到了死者。男性，四十岁上下，穿着质地精良的深灰色西装，白衬衫领口松开。他仰靠在驾驶座上，头歪向车窗一侧，就是保安最初看到的角度。面部表情确实是那种极不自然的“微笑”，肌肉僵硬地向上牵扯，暴露在外的皮肤呈现一种诡异的粉红色。车内极其整洁，没有搏斗痕迹，没有血迹，甚至没有多余的杂物。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甜腻的气息，混在皮革和雨水的味道里，若有若无。
“初步判断是窒息？”陈默问，声音不高，带着点沙哑。
“像是。但你看他脸，”老李指着死者那诡异的笑容，“还有这颜色…技术队，有点像某种毒物反应，但具体得等法医解剖和毒化结果。车里干净得跟他妈展览柜一样，除了这个。”
老李递过来一个透明物证袋，里面装着一个巧的银色U盘，放在驾驶座旁边的杯架里，位置很显眼。
“U盘？”陈默接过，对着光看了看，没有任何标识。
“嗯，技术队初步看了，里面就一个文本文件，打开是一串数字和字母，毫无规律，像乱码。”老李烦躁地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妈的，跟搞谜语似的。”
陈默的视线从U盘移开，落在死者放在腿上的右手。手指微微蜷曲，指甲修剪得很整齐。
“手机呢？”
“在这儿。”技术队的一名队员递上另一个物证袋，里面是一部最新款的智能手机，“屏幕有密码，已经送去破解了。”
陈默隔着袋子操作了几下，点亮屏幕，需要密码或指纹。他沉吟片刻：“死者身份？”
“周宏伟，四十二岁，‘宏图资本’的创始人兼cEo，金融圈里有名气，算是个新贵。”老李报出信息，“社会关系复杂，目前没发现有特别明显的仇家。车库监控坏了快一个星期了，物业一直没修。入口和电梯厅的监控正在调，不过…”他耸耸肩，对这栋高档公寓的管理效率不抱太大希望。
陈默没再问，他的目光再次扫过整个车厢，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座椅调节的角度，方向盘的光洁度，中控台屏幕的关闭状态，脚下地毯的纤维走向…最后，他的视线回到死者那张带着诡异微笑的脸上。
他俯下身，凑得很近，几乎能闻到那股甜腻气息更浓了些。他的目光仔细逡巡着死者的口鼻周围，颈部的皮肤，西装领口的褶皱。
“不是常规窒息。”陈默直起身，语气肯定，“没有机械性压迫痕迹，没有捂压口鼻的迹象。结合面部颜色和气味，高概率是神经毒剂，通过呼吸道或黏膜接触中毒。死亡时间…”
“初步判断在昨晚十点到十二点之间。”法医在一旁接话。
陈默的目光再次落在那部手机上。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里面有东西。
“手机破解后，第一时间通知我。”
临时征用的物业办公室成了临时指挥中心。烟灰缸很快就堆满了烟头，空气污浊得化不开。监控录像的结果不出老李所料，入口和电梯厅的摄像头角度存在盲区，而且昨晚进出人员复杂，一时难以筛选出有效信息。
死者的社会关系排查也在同步进校妻子在国外度假，声称对此一无所知，电话里的哭声听起来还算真牵公司合伙人、下属、竞争对手…名单列了一长串，初步问询都没发现明显破绽。周宏伟在商场上手段凌厉，得罪过不少人，但似乎还没到要人性命的地步。
法医那边的初步报告支持了陈默的判断：死于一种高浓度的、具有挥发性神经毒素的化学物质，具体成分有待进一步分析。毒素通过呼吸道吸入，作用极快，能引起呼吸肌麻痹和诡异的“痉挛性笑容”（risus sardonicus）。现场没有找到毒源容器，凶手处理得很干净。
那个U盘里的乱码，技术队加班加点分析，确认是一种简单的替换密码，解开后是一句话：
“审判之日降临，罪人终将微笑。”
老李念出这句话时，办公室里一片寂静。这充满仪式感和挑衅意味的留言，让案子瞬间蒙上了一层阴森的色彩。
“狗日的，还是个文艺罪犯。”老李啐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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