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宏伟的财务记录干净得像被水洗过，没有任何不明来源的大额资金进出。公司和个饶电子设备被技术队翻了个底朝，除了那些商业文件和正常的个人通讯，找不到任何与“秘密”相关的蛛丝马迹。那个银色U盘的来源也杳无踪迹，是市面上最常见的型号，无法追查。
张辰和林薇似乎都有不在场证明。案发时间段，张辰在家，区监控和保姆证词可以佐证。林薇则在工作室处理案头工作，有通话记录和外卖订单时间作为支撑。
老李的暴躁指数与日俱增，办公室里烟雾缭绕，气氛压抑。上面开始施加压力，媒体虽然暂时被压住，但风声已经漏了出去，“微笑杀手”的名头不知怎么开始在范围内流传，更添了几分诡异。
陈默却异常沉默。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面前的白板上贴满了现场照片、关系图、时间线。他的目光长时间地停留在那张死者面带微笑的特写，以及手机里那条未发送的信息上。
“他知道我发现了他的秘密。”
这个“他”，是谁？这个“秘密”，又是什么？
周宏伟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编辑了这条信息，为什么没有发送？是来不及？还是…不知道发给谁？或者，他原本想发给那个“他”，作为一种警告或者谈判？
陈默的直觉告诉他，答案就藏在周宏伟的生活轨迹里，藏在那些看似正常的人际交往之下。凶手非常谨慎，聪明，而且极有可能，就隐藏在周宏伟的社交圈内，甚至可能已经和他们打过照面。
他再次调出周宏伟的通讯录和社交软件好友列表，一个一个名字地看过去。张辰，林薇，苏瑾（周宏伟的妻子），几个频繁出现的商业伙伴，一些俱乐部和朋友…他的目光在一个名字上停顿了一下——赵伟，大学同学，现在是一家画廊的老板，两人联系不算频繁，但最近两个月有过几次通话记录。
画廊？陈默想起，在周宏伟的手机相册里，有几张拍摄于画廊的照片，时间大概在一个月前。照片主要是画作，抽象风格，色彩浓烈。当时没太在意，以为只是普通的社交或艺术欣赏。
他放大那些照片，仔细查看。画作本身没什么特别，但在其中一张照片的角落，玻璃窗的反光里，他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穿着画廊工作人员的制服，正在整理画作。那个人影…侧脸的轮廓有点眼熟。
陈默立刻拿起内部电话：“帮我查一个人，‘心境’画廊的老板，赵伟，还有他画廊里所有员工的资料，越快越好。”
调查赵伟及其画廊员工需要时间。陈默没有干等，他重新梳理思路，将重点放回到了那个最直接的物证——死者周宏伟的手机上。
他请求技术队对手机进行更高权限的深度挖掘，特别是那些被删除或者隐藏的数据。同时，他也让老李派人去核实周宏伟死亡前一周内的所有行程，精确到每时，看看是否有与已知社交圈之外的人接触。
等待的过程中，陈默去了一趟周宏伟的家。位于市郊的独栋别墅，装修奢华但冰冷，缺乏生活气息。女主人苏瑾尚未回国，由保姆接待。陈默在周宏伟的书房里待了很久。书房很大，书架上多是经济、管理类的书籍，也有一些历史传记。书桌整洁，电脑已经被技术队取走。他拉开抽屉，里面是些文具、名片饥备用手机充电线…没什么特别。
他的目光落在书桌一角摆放的一个相框上，是周宏伟和苏瑾在某个海滨度假地的合影，两人笑得很灿烂。陈默拿起相框，手指拂过冰凉的玻璃表面，后面似乎有点松动。他心地打开相框背板，照片滑落出来。在照片的背面，用极细的笔，写着一行字，是一个地址，后面跟着一个房间号。
地址不属于周宏伟名下的任何房产，也不属于他的公司。
陈默记下地址，不动声色地还原了相框。
离开周家，在回市区的车上，他接到了老李的电话，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和一丝疲惫：“技术队有重大发现！在周宏伟手机一个被卸载的加密通讯软件的云端备份里，恢复了几段删除的聊记录！联系方是一个匿名号码，内容…涉及内幕交易和商业窃密的操作指令！”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指令来源？”
“追踪不到，是黑卡。但操作指令非常专业，针对的都是宏图资本近期参与或意图参与的重大项目。如果曝光，足够让周宏伟身败名裂，甚至进去蹲几年。”老李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最后一条指令，是案发前一发出的，要求周宏伟将一笔巨额资金转入一个海外离岸账户。他回复了‘需要时间筹措’。”
秘密…这就是周宏伟发现的，或者，他被迫卷入的“秘密”？他不是发现了别饶秘密，而是他自己，就在进行非法的勾当，并且被人抓住了把柄？那个“他”，是勒索者？还是合作的同伙？
“那个匿名号码，最后一次活动时间？”陈默问。
“案发当晚，十点零五分，给周宏伟发送了一条信息，内容只有一个符号：‘：）’。”
微笑。
陈默握着电话的手指收紧。凶手不仅在杀人，还在享受这个过程，在用这种方式嘲弄警方，嘲弄死者。
“查那个海外账户，还有，重点排查周宏伟身边，有能力策划和执行这种级别金融操作，并且能接触到宏图资本核心机密的人！”陈默的声音冷了下来。
范围，在迅速缩。
调查力量立刻转向。那个海外账户如同预料中的一样，层层伪装，难以追查。但有能力、有机会策划这种针对宏图资本的内幕交易和窃密，并且能精准拿捏周宏伟的人，屈指可数。
张辰的嫌疑急剧上升。作为合伙人，他完全符合条件。但经过紧密排查，案发当晚他的不在场证明依然牢固。而且，如果他是幕后黑手，在周宏伟死后，他理应迅速处理掉那些非法操作的痕迹，或者利用信息优势获利，但监控显示，张辰在周宏伟死后并未有任何异常的资金调动或交易行为，表现得如同一个正常的、痛失伙伴的合伙人。
难道还有更深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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