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一开始是剧烈的晃动和模糊,像是手持拍摄,光线昏暗。能听到压抑的喘息和远处模糊的、如同吟唱般的噪音。
镜头逐渐稳定下来。拍摄视角似乎是从一个高处俯视。
下面是一个…废弃的剧院舞台?
舞台破败,幕布残破,积满灰尘。但舞台中央,却布置着一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极其精致的微缩城市模型!高楼,街道,车辆,甚至还有微的行人模型,制作得惟妙惟肖。
而在这个微缩城市的几个关键节点上,放置着几个熟悉的人偶——粗糙,但能辨认出是周宏伟、张辰、林薇…还迎他陈默自己!
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看不清面容的人偶(代表“引路人”?)正站在微缩城市的边缘,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指挥棒。
视频里,那个“引路人”人偶,用指挥棒轻轻拨弄了一下“周宏伟”人偶。
微缩城市中,代表周宏伟奔驰车的位置,突然冒起了一缕极其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青烟。
紧接着,指挥棒指向了“林薇”人偶所在的公寓模型,公寓窗户里亮起了微弱的红光(代表偷拍?)。
然后,指挥棒又指向了“陈默”人偶正在移动的街道模型。
最后,“引路人”人偶抬起头,虽然面容模糊,但那个抬头的动作,精准地“看”向了镜头方向——也就是视频拍摄者的方向。
画面在这里定格。
镜头缓缓拉近,定格在“引路人”人偶那没有五官的脸上。
然后,视频里响起了那个陈默已经熟悉的、经过处理的冰冷声音,这一次,带着一种近乎咏叹调的诡异韵律:
“看啊,这精致的舞台。”
“看啊,这忙碌的演员。”
“看啊,这既定的剧本。”
“而你,亲爱的观众…”
声音在这里停顿了一下,仿佛在享受这种悬而未决的戏剧效果。
“…亦在剧郑”
视频结束。
陈默坐在椅子上,浑身冰冷。
“世界剧场”…“你亦在剧直…
这不再是暗示,这是赤裸裸的宣告!“引路人”在用这种极端戏剧化的方式告诉他,他所经历的一切,周宏伟的死,林薇的恐惧,他的追查…所有的一切,都是被设计好的,都是在某个“舞台”上上演的剧目!
那个微缩城市模型,就是对方眼中的世界!而他们所有人,都是可以被随意拨弄的人偶!
这种极致的狂妄和掌控欲,令人发指!
但陈默强迫自己从这令人窒息的表演中挣脱出来,寻找有用的信息。
拍摄视角…视频是谁拍的?从角度和晃动程度看,不像是“引路人”自己拍的。现场还有另一个人?是那个失踪的网络工程师?还是…别的什么人?
视频的背景音里,那模糊的吟唱…是什么?
他再次将视频导入分析软件,放大背景噪音,过滤杂音。
那吟唱声很奇特,非男非女,音调古怪,使用的语言…不属于他所知的任何语种!像是某种自创的,或者极其古老的仪式语言?
他将这段音频单独提取出来,发给“鼹鼠”,要求进行最广泛的语言学和声纹比对。
然后,他将注意力放回那个微缩舞台本身。背景虽然破败,但剧院的某些特征…高耸的穹顶,特定的廊柱结构…
他调动自己对这个城市所有角落的记忆。很快,一个地点跳了出来——城西,早已废弃的“星光大剧院”!
那里曾经是几十年前的娱乐中心,后来没落废弃,传闻即将拆除,但一直搁置。
那里空间巨大,结构复杂,确实是设置这种“舞台”的理想场所!
“引路人”很可能就在那里!或者,那里至少是一个重要的据点!
陈默不再犹豫。他必须去那里。虽然这极可能又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但他没有退路。他要去掀翻这个所谓的“舞台”!
他迅速整理装备,检查武器。在离开安全屋前,他最后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定格的、那个没有面孔的“引路人”人偶。
“演员,已经厌倦剧本了。”
他低声自语,眼神里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他拉开门,步入了外面沉沉的夜色。
星光大剧院,就在城西。
今夜,要么揭开面具,要么…成为这“世界剧场”的最后一幕。
星光大剧院如同一个被时光遗忘的巨人,匍匐在城西的荒芜之地。巨大的新古典主义门廊布满污垢,彩绘玻璃破碎,只剩下黑洞洞的窗口。晚风穿过残破的穹顶,发出呜咽般的回响。
陈默将车停在几个街区外,徒步靠近。他没有走正门,那里目标太明显。他绕到剧院侧面,找到了一扇被木板钉死,但边缘已经腐朽的后勤通道门。
工具钳无声地撬开松动的木板,一股混合着灰尘、霉菌和某种…奇异熏香的气味扑面而来。通道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陈默打开战术手电,光柱划破黑暗,照亮了积满厚厚灰尘的地面和墙壁上斑驳的油漆。他侧身钻了进去,反手将木板虚掩。
通道狭窄而漫长,通向剧院的后台区域。脚下的灰尘软得如同积雪,每一步都必须极其心,避免留下清晰的脚印,也避免扬起过多的灰尘暴露行踪。
越往里走,那股奇异的熏香气味越发浓郁。不是寺庙里常见的檀香,而是一种更清冷、更幽邃,带着一丝若有若无腥气的味道。
同时,他听到了声音。
不是风声。
是那个视频里出现过的、模糊而诡异的吟唱!此刻在剧院空旷的内部回荡,显得更加清晰,也更加…令人不安。那非男非女的嗓音,用一种无法理解的语调,反复咏叹着某种冗长的词句,仿佛在进行一场古老的仪式。
陈默的心跳开始加速。他找对地方了!
他关闭手电,凭借记忆和远处隐约透来的、不知来源的微光,在迷宫般的后台摸索前进。道具间、化妆室、布景仓库…门都洞开着,里面堆满了腐朽的杂物,如同一个个张着嘴的黑色洞穴。
吟唱声越来越近,似乎来自前方的舞台区域。
他来到通往舞台侧的帷幕旁,心翼翼地拨开一道缝隙。
舞台上方,一束惨白的光柱从破损的穹顶某个缝隙投射下来,正好照亮了舞台中央。
那里,正如视频中所见,摆放着那个精致的微缩城市模型。高楼林立,街道纵横,细节逼真得可怕。
而在模型旁边,站立着一个人。
正是那个穿着灰色风衣的“引路人”。他背对着陈默,仰着头,似乎在进行某种冥想,又像是在倾听那无处不在的吟唱。他手中没有拿指挥棒,而是双手自然下垂。
整个巨大的观众席空无一人,沉浸在浓重的黑暗里,只有舞台中央这一片区域被光照亮,构成一幅极其诡异、极具仪式感的画面。
陈默的目光快速扫过舞台。除了“引路人”和微缩模型,没有看到其他人。那个吟唱声…是从哪里传来的?录音?还是…
他的视线定格在舞台角落的阴影里,那里似乎放置着几个不起眼的型扬声器。
就在他观察的瞬间,“引路人”仿佛背后长眼一般,缓缓地…转过了身。
鸭舌帽和口罩依旧遮挡着他的面容,但那双冰冷的眼睛,在惨白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他看向陈默藏身的帷幕方向,似乎早已知道他的到来。
吟唱声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整个剧院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你来了,观众先生。”“引路人”开口了,那经过处理的声音在空旷的剧场里产生细微的回音,打破了寂静,“喜欢我为你准备的…舞台吗?”
陈默从帷幕后走了出来,持枪在手,枪口对准舞台上的“引路人”。他没有走上舞台,而是站在观众席的过道上,与他保持着距离。
“游戏结束了。”陈默的声音在巨大的空间里显得有些单薄,但异常坚定。
“结束?”“引路人”轻笑一声,摊开双手,仿佛在拥抱整个剧场,“不,这只是第一幕的尾声。而你,陈默,是这一幕最关键的…转折点。”
他的目光扫过那个微缩模型,最终落在代表陈默的那个人偶上。“看,你在这里。你的挣扎,你的追寻,你的愤怒…都为这出戏剧增添了不可或缺的张力。”
“我不是你的演员。”陈默冷冷道。
“每个人都是演员,只是有些人不知道自己的剧本。”“引路人”的语气带着一种怜悯般的嘲讽,“周宏伟扮演了傲慢的祭品,张辰扮演了疯狂的艺术家,林薇正在扮演挣扎的觉醒者…而你,陈默,你在扮演什么?秩序的守护者?真相的追寻者?还是…”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诱惑:“…一个试图打破牢笼,却找不到方向的…迷途者?”
“你的牢笼理论,我没兴趣。”陈默打断他,“‘阴影’在哪里?‘源初认知’到底是什么?”
“阴影无处不在,如同知识本身。”“引路人”的声音变得缥缈,“而‘源初认知’…它就在你眼前,但你视而不见。它是对虚假世界的洞察,是对固有规则的解构,是通往…更高真实的门票。”
“更高真实?就是教人如何像张辰那样杀人取乐?”陈默讥讽道。
“张辰…他误解了这份礼物。他将钥匙当成了武器,沉迷于破坏的形式,而忽略了门后的风景。”“引路人”的语气里似乎有一丝遗憾,但转瞬即逝,“不过,他的数据依然很有价值,证明了‘种子’在压力下的…多种可能性。”
数据…价值…他果然将一切都视为实验和样本!
“那个吟唱是什么?谁在唱?”陈默换了个问题,试图寻找破绽。
“那是‘苏醒之音’,是帮助脆弱心智剥离表象的…辅助工具。”“引路人”避重就轻,“至于谁在唱…这重要吗?声音只是载体。”
陈默知道,从对方嘴里恐怕很难掏出实质性的东西。他必须采取行动。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那个微缩模型,突然,他注意到,在模型边缘,靠近“引路人”脚边的地方,放着一个熟悉的物件——那个老旧的皮质笔记本!
傅明远过,这个笔记本是空白的!但“引路人”为什么会把它放在这里?作为道具?
不对…一定有原因!
“引路人”似乎察觉到了陈默的目光,他微微侧身,用脚轻轻碰了碰那个笔记本,语气变得有些玩味:“哦,这个…一个老朋友的习惯。他总是喜欢把最重要的东西,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你呢,陈警官?”
最重要的东西…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
陈默的脑海如同被一道闪电劈过!
他想起发现笔记本的过程!它被藏在书架底层,与杂物混放!一个空白的旧笔记本!
如果…它不是空白的呢?!
如果需要特定的条件才能看到内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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