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福客栈开业第七,清晨的山道被夜雨洗得发亮。雾气像牛奶一样灌满谷底,只在黄土路面上留出一条灰白的细线。那明蹲在门槛上刷牙,柳不折在后院打算盘,阿九擦桌子,黑珍珠劈柴,哑婆婆熬汤——一切和往常一样,直到门槛外响起第一声鸟剑
“啾——”
声音清脆,像一粒玉珠滚进瓷盘。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布谷、画眉、黄鹂、百灵、鹧鸪、斑鸠、白头翁、灰喜鹊,山雀、竹鸡、夜鹭、池鹭、白鹭……足足七八种,此起彼伏,竟把荒郊唱成了暮春山林。
阿九拎着抹布冲出来,“春到了?”
那明把柳枝“噗”地吐进草丛,抬眼望去——
门槛外蹲着个瘦叫花,约莫十六七岁,一身补丁摞补丁的短褐,脚踝露在草鞋外,沾满泥水。他脑袋微扬,喉结滚动,嘴里却像藏着一支乐团:百鸟争鸣之后,是虎啸、狼嗥、马嘶、羊叫,甚至“吱呀——”一声,学出了客栈老木门被风推动的动静,惟妙惟肖。
最绝的是,他最后学了一声女子轻笑,带着钩子,把“客官里面请”五个字学得酥到骨头里。阿九听得脸红,黑珍珠“啧”了一声,把斧头往肩上一扛,“子,人才啊!”
叫花睁开眼,黑眸子亮得过分,像两颗浸在冰里的墨玉。他冲那明拱拱手,“老板,缺门童不?会学鸟,会学兽,会学女人,会学娃娃哭,日薪随意,管饭就校”
那明拿牙刮了刮舌尖,把牙膏沫咽回去,“叫什么?”
“卜算子。”
“姓卜?”
“不,姓子,名口技,字算子。”叫花咧嘴,“我爹是钦监的,我活不过二十五,得用口技骗骗老爷,把命算回来。”
【系统六:检测到宿主寿命异常!目标生物剩余阳寿:6年零17!建议立刻——】
那明用意念把系统拍回去,上下打量卜算子:骨骼清奇,庭饱满,却印堂发青,眉心一道“悬针”纹直插山根,正是“煞入命,英年早逝”的面相。她舔舔门牙,忽然笑:“门口缺个吉祥物,日薪1铜,包活25岁,干不干?”
卜算子愣住,眼眶“唰”地红了,“我就剩6年!你包我9年?!”
那明耸肩,“我包的是工龄,不是寿命。想活,自己挣。”
卜算子“哇”一声哭出来,鼻涕泡比鸟叫还响,“姐!亲姐!我干!”
他当场表演了一套“87种鸟叫串烧”,从麻雀到凤凰,中间还穿插了两声“布谷——收保护费啦”,把雾里的山道唱得热闹非凡。别,真有效果——
不一会儿,远处传来马蹄声。三骑快马破雾而出,为首的是个穿酱紫缎袍的胖子,腰挎金环大刀,胸口绣着“黑虎”暗纹,正是黑虎帮二当家“金钱虎”赵阔。赵阔远远听见鸟叫,心里纳闷:这鬼地方怎么百鸟朝凤?莫非有宝?他大手一挥,领着两名手下直奔客栈。
卜算子一听马蹄,立刻改口,学女子娇笑:“客官——里面请——有好酒好菜好姑娘——”
赵阔被那一声“好姑娘”勾得魂儿飞,滚鞍下马,大踏步进门,迎面撞上那明。那明正擦柜台,抬眼一笑,“住店?”
赵阔愣了愣,只觉眼前姑娘眉目如画,却带着股懒洋洋的刀口寒气。他喉结滚动,“住!给爷来三间上房,再备酒菜,要最好的!”
那明拿抹布指了指墙边黑板:今日只剩一间通铺,50文\/人;素面20,荤面50,酒100起。赵阔脸色一沉,“你抢钱?”
那明耸肩,“明码标价,爱住不住。”
赵阔冷笑,反手掏出两锭银子,“啪”拍在柜台,“爷包场!让其他客人都滚!”
客栈里除了他自己,就只有阿九、黑珍珠、柳不折。阿九端着面碗,声嘀咕:“我们滚哪儿去?”黑珍珠把斧头往桌上一剁,桌面“咔嚓”一条缝。柳不折温文尔雅地拨算盘,“抱歉,本店本经营,不接受包场。若强行驱逐,需支付违约金——五百两。”
赵阔大怒,金环刀“仓啷”出鞘,“给脸不要脸!”
他身后两名手下也拔刀,刀口在晨光里闪寒光。卜算子蹲在门槛外,眼珠一转,嘴里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鹰啸——“啾——”
紧接着,是狼群长嗥、猛虎怒啸、战马嘶鸣,声音像潮水一样涌进大堂,震得屋梁灰尘簌簌落。赵阔心头一凛:莫非有埋伏?他下意识回头,却见门外雾气翻涌,根本看不清虚实。
卜算子趁机又学了一声女子惊叫:“官爷——救命——黑虎帮杀人啦——”
声音顺着山道滚出去,回声层层叠叠,像有百十个姑娘在雾里哭喊。赵阔脸色大变——黑虎帮最近在青州劫了官银,被六扇门通缉,最怕的就是“官爷”二字。他心虚,刀口一偏,指向卜算子,“臭叫花,找死!”
卜算子“哇”一声,抱头鼠窜,却故意把脚步踩得乱七八糟,像慌不择路。赵阔提刀就追,刚跨出门槛,脚下“咔”一声脆响——
他踩到了卜算子提前摆好的树枝陷阱。树枝下是哑婆婆昨晚熬药剩下的“滑骨油”,赵阔两百斤的身子立刻失衡,“噗通”摔了个四仰八叉,金环刀飞出去,正插在“欢迎白吃”的牌匾上,刀尾嗡嗡颤。
两名手下慌忙去扶,却被黑珍珠一人一脚踹进井台边的烂泥里。阿九举着扫帚冲出来,“打打打——打劫!”柳不折摇着算盘叹气,“二当家,你这一摔,需赔偿牌匾维修费——五两。”
赵阔气得七窍生烟,刚想爬起,那明已蹲到他面前,手里拎着他那柄金环刀,指尖一弹,“当”一声脆响。她懒洋洋地笑:“黑虎帮?听你们大当家悬赏一千两,取他人头者,另送雪花白银五百。”
赵阔冷汗“刷”地下来,“你、你敢!”
那明拿刀背拍拍他脸,“我有什么不敢?”她抬眼,看雾气尽头——山道上,一队官差正被卜算子的“官爷救命”声引来,铁甲铿锵,刀盾闪亮。赵阔面如死灰,忽然翻身,冲那明连连磕头,“女侠饶命!我、我反劫自己!”
他一把扯下腰间钱袋,金银票子哗啦倒了一地,“都给你!只求你——不,只求官差别看见我!”
那明眯眼,“想活?”
赵阔点头如捣蒜。
“成。”那明抬手,一指点在他颈侧,内力透入,赵阔立刻软成面条,昏死过去。她冲黑珍珠抬抬下巴,“拖进地窖,绑严实,等官差走了,再送他去六扇门领赏。”
黑珍珠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牙齿,“好嘞!”
官差很快赶到,只见门口蹲着个叫花,正学百鸟朝凤,雾里哪有什么黑虎帮?领头捕头骂骂咧咧走了。卜算子收声,额头全是冷汗,冲那明咧嘴一笑,“姐,我立功了吧?”
那明拿脚尖碾了碾地上的金银票,估摸三百多两,顺手塞进袖口,“嗯,表现不错。”她上下打量卜算子,“嘴挺毒,命更毒。想活过25?”
卜算子“噗通”跪下,“求姐姐救命!”
那明抬手,一掌按在他百会穴,内力如涓涓细流,沿任督而下,封住他胸前任脉“膻直、腹内“气海”两处大穴——正是“机反噬”最猛烈的关窍。她口中轻念:“闭气藏息,神不外驰,命锁丹田,返本归元。”
三遍之后,卜算子面色由青转白,眉心“悬针”纹竟淡了几分。他只觉胸口一直勒紧的“铁箍”松了,呼吸从未有过的轻快,不禁泪流满面。
【六:恭喜宿主,成功为“卜算子”续命 1 年零 3 个月!同步复制“寿命进度条”插件,可实时查看目标剩余阳寿。】
那明眼前浮现一条淡蓝色进度条——
【卜算子:剩余阳寿 7 年 3 个月 17 (+1 年 3 个月)】
她抬手,把进度条拖到卜算子头顶,像给他戴了一顶隐形帽,“以后每月十五,来找我加一次班。进度条掉到底之前,你都死不了。”
卜算子磕头如捣蒜,“姐!亲姐!我这条命,以后归客栈!”
那明拎着他后领,把人提起来,“门口继续蹲着,日薪1铜,干不干?”
“干!”卜算子一抹眼泪,跳到门槛外,深吸一口气,嘴里爆出前所未有的百鸟大合唱——
“啾啾——喳喳——咯咯——喔喔——”
声音清亮欢快,像给荒郊野岭装上了春。山道上,商旅们循声而来,雾散处,同福客栈的招牌晃着金光,门口少年笑得比朝阳还灿烂。
那明转身回柜台,拿毛笔在《亏损簿》上新添一行:
3新聘门童卜算子,日薪1铜,包活25岁;首次续命+1年3月,成本:内力若干,折银——0两。
她顿了顿,又补一句:
“潜在收益:未知;潜在风险:机;潜在快乐:无价。”
写完,她合上账本,伸个懒腰。门口,卜算子正学娃娃“哇哇”大哭,把一对赶路夫妻逗得哈哈大笑,抬脚就进店;阿九端着茶盘穿梭,黑珍珠的斧头剁得山响,哑婆婆的汤锅“咕嘟咕嘟”冒着奶白香气;柳不折拨算盘,口中轻念:“今日目标——亏损三两,已完成一两七钱,还需努力……”
阳光穿过雾气,照在“同福客栈”四个字上,像给荒郊野岭镀了一层金。那明眯眼,轻声道:
“欢迎加入,吉祥物。”
远处,百鸟合唱随风而起,声音清脆,一路飘向更深的群山——
江湖路远,赔钱正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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