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的田园综艺录制终于结束。
周彦辰回到市区公寓时，已是晚上。
屋子里亮着灯，有食物的香气飘出，是沈真提前回来准备的简单晚餐。
周彦辰换了鞋走进客厅，看到沈真正背对着他，在整理茶几上散落的几本杂志和文件。
她似乎刚洗过澡，头发半干，穿着柔软的居家服，身影在暖光下显得单薄而安静。
这几在节目里的烦闷、被镜头和白薇裹挟的不适、还有那她送东西时一言不发离开带来的窒闷感，此刻混杂在一起，让周彦辰心里像是堵了一团乱麻。
他需要点什么，打破这种让他越来越不安的平静。
他走到她身后，没有像以前那样或许会开玩笑地从背后靠近，只是在她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沉默了片刻，他开口，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真，你最近……怎么怪怪的？”
沈真整理文件的手指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声音平淡：“有吗？没有吧。可能是你刚录完节目，有点累，感觉错了。”
“樱”周彦辰的语气肯定了一些，甚至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急躁。
他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肩膀，稍稍用力将她整个人转过来面向自己。
沈真被迫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平静地看着他。
周彦辰对上她的目光，心里那点急躁忽然被一种更深的不安取代。
他看到她眼底的平静，也看到了那平静之下的疏离和疲惫。
他张了张嘴，想什么却又一时语塞。
沈真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那叹息很轻，却仿佛带着千钧重量。
她任由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没有挣脱，只是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望进他的眼睛：
“周彦辰，我只是你的助理。”
周彦辰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想也没想，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你不是……”
“不是什么？”沈真打断他，语气依旧平静，甚至带上了一丝淡淡的疑问，“你想，我不是一般的助理，是吗？”
她看着他，眼神清澈得近乎残忍：“那我到底是什么？”
她向前微微倾身，缩短了两人之间本就不远的距离，一字一句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她心头太久、也折磨了她太久的问题：
“是‘好朋友’吗？还是别的什么？”
客厅里一片死寂。只有墙壁上时钟指针走动的细微声响。
周彦辰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平静而执拗的脸，看着她眼中那不容闪躲的追问。
他应该什么？“你很重要”？“你跟别人不一样”？“我习惯了你在身边”？
可这些模糊的话语到了嘴边，却都被她那句清晰锐利的“到底是什么”给堵了回去。
他发现，自己竟然给不出一个确切的、能同时服她和自己的答案。
不是助理？那是什么身份？
在沈真坚持的目光注视下，周彦辰生平第一次，感到了一种近乎狼狈的慌乱和无措。
他像是被那双眼睛烫到了一般，猛地松开了握着她肩膀的手，甚至下意识地向后挪了一下身体，避开了她的视线。
他垂下眼，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能出来。
几秒难堪的沉默后，他霍然站起身，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
房门在他身后被有些仓促地关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客厅里，又只剩下沈真一个人。
她保持着刚才被他转过来的姿势，静静地坐在那里，目光落在对面紧闭的房门上。
良久，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
她收回目光，重新转过身，拿起茶几上还没整理完的那叠文件，继续刚才被打断的动作。
指尖拂过纸张，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她的动作很稳，表情也很平静，仿佛刚才那场短暂而尖锐的对峙从未发生。
又过了几，一个阴雨绵绵的下午。
经纪人李哥带着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孩来到了公寓。
女孩看起来很活泼，年纪不大，绑着高高的马尾，笑起来眼睛弯弯的。
有些腼腆但也不失大方，是那种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类型。
李哥介绍：“真，这是新来的助理，叫林雨，以后就跟你一起负责彦辰这边的工作，你多带带她。”
沈真当时正在门厅整理刚收进来的几把雨伞，闻言动作顿住。
她抬起头，先是看了看那个叫林雨的女孩。
女孩立刻对她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真姐好，以后请多多指教。”
沈真的目光转向李哥，带着清晰的疑问。
周彦辰从未提过要增加助理，而且以他现在的工作量和她处理事情的习惯，其实并不真的需要额外的人手。
李哥接收到她的目光，似乎也有些无奈，摸了摸鼻子。
压低了些声音解释道：“是彦辰的意思。他觉得……你最近太累了，手上事情也多，找个新人来，可以分担一些，你也能轻松点。”
“太累了”……“分担一些”……
沈真捏着手中那把刚擦干水珠的长柄雨伞，金属的伞柄冰凉，硌着她的掌心。
她垂下眼睫，遮住了眼中瞬间翻涌又迅速平复的情绪。再抬头时，脸上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平静，甚至对林雨点零头。
语气温和：“你好，欢迎。有什么不懂的随时问我。”
“谢谢真姐！”林雨连忙应道。
这时，周彦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样子准备出门。
他看到客厅里多了一个人，目光在林雨身上短暂停留，然后很快转向沈真，又迅速移开。
“李哥跟你了吧？这是新来的助理林。”
“嗯，了。”沈真的声音很稳，听不出任何异样。
她松开紧握伞柄的手，将那把擦得干干净净的黑色长柄雨伞递向林雨，语气自然得像在交代最普通的工作。
“外面雨还不，这把伞大，你拿着，待会儿跟彦辰出去的时候用。”
林雨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伞：“啊，好的，谢谢真姐！”
周彦辰看着沈真将伞递给林雨，看着她平静无波的脸，看着她甚至没有再多看他一眼，就转身继续去整理门厅柜子里其他杂物的背影。
他的嘴唇抿了抿，想点什么，最终却只是沉默地走向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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