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里静得只剩下机器运转的嗡鸣。零站在主控台前，屏幕上流动的数据映在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曙光坐在旁边，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试图找出材料崩溃的原因。
“奥金纳合金的晶格在第七次谐振时开始瓦解，”曙光指着屏幕上放大千万倍的分子结构图，“就像一根铁丝被反复弯折，最终会断裂。水母核心的规则波动太强，现有材料撑不住。”
零的目光扫过报废的传导单元，裂纹像蛛网般爬满表面。“我们需要更坚韧的东西。”
“数据库里没有符合要求的记录。除非……”曙光调出一份标记着“远古遗迹-未破译”的档案，“三年前在K-77星域发现的黑色石碑，上面刻录的符号至今无法完全解读，但伴随石碑发现的矿物样本显示异常的能量亲和性。”
“样本在哪？”
“在第三仓库，编号d-9。但那是考古部门的管辖范围，要调用需要念雪指挥官的批文。”
零转身就往外走。“我去申请。”
“现在？都快凌晨两点了！”
零的脚步没停。“材料等不起，帝国也等不起。”
医疗中心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涵涵刚结束一台持续六时的手术，正在洗手池边冲洗。冷水划过指尖，带走一丝疲惫。
门外传来脚步声，两个护士推着担架床匆匆经过，低声交谈着：
“又是规则污染创伤，这周第十七个了……”
“听前线压力很大，百扩那群疯子像打了兴奋剂。”
涵涵关掉水龙头，水滴顺着她的手腕滑落。她想起早上送来的那个年轻士兵，半边身体被未知能量侵蚀，组织坏死的速度快得惊人。如果不是她冒险使用高浓度灵能凝胶，现在停尸间又要多一个名字。
“涵涵医生？”助理在门口探头，“三号床的病人出现排斥反应，需要您去看看。”
她擦干手，走向病房。这就是她的战场，与死亡抢人，一刻都不能松懈。
面具推开训练室的门，差点撞上匆匆赶来的星辰。
“抱歉，”星辰侧身让开，脸上还带着高强度训练后的潮红，“赶时间去见念雪。”
面具注意到他作战服后背完全被汗水浸透，手臂上新增了几道未愈合的伤痕。“不用这么拼命，仗有得打。”
星辰的脚步顿了一下。“盘古的数据今早波动了0.3%。”他的声音很轻，但握紧的拳头暴露了情绪，“我必须变得更强，在他醒来之前。”
看着星辰远去的背影，面具默默走进训练室。他理解那种心情——当你在意的人沉睡不醒，除了变强，别无选择。
念雪归尘的办公室灯火通明。他面前摊着三份报告：技术瓶颈、边境冲突、能源短缺。每份都标着“紧急”。
敲门声响起。零站在门口，言简意赅：“需要调用d-9矿物样本。”
念雪归尘揉了揉眉心。“那是考古部门的核心藏品，调动需要三个部门联合审批。”
“审批流程通常需要两周，”零平静地，“而根据前线情报，百扩的下一次大规模进攻很可能在十内。”
办公室陷入沉默。窗外的夜空星光黯淡，仿佛整个宇宙都在屏息等待。
“给我一时，”念雪最终，“我会处理好审批程序。你们需要多少样本？”
“全部。”
念雪挑眉：“全部？那是三吨重的矿石。”
“我们要在七内完成新材料研发、测试并投入生产。”零的语气没有任何波动，“没有试错的余地。”
零离开后，念雪接通了东北王的通讯频道。屏幕上出现一张胡子拉碴的脸，背景是战舰指挥舱的喧嚣。
“东北王，边境情况如何？”
“糟透了，”东北王抹了把脸，“百扩的巡逻队像跳蚤一样到处乱窜，打又打不着，甩又甩不掉。更麻烦的是，我们在交战空域检测到异常的规则波动，和井句黑的力量很像，但又不太一样。”
“具体描述。”
“更……有序。像经过精密计算的那种有序。”东北王压低声音，“我怀疑百扩找到了新的靠山，不是井句黑那种疯狗，而是更危险的东西。”
通讯结束前，东北王突然问：“盘古有消息吗？”
念雪顿了顿：“数据有轻微波动，但还不足以判断是否意识活动。”
“告诉那子，我们都在等他。”
同一时间，锈蚀迷宫深处。
暗红色的污染核心已经膨胀到半个城市大，表面浮现的痛苦面孔越来越清晰。它们无声地嘶吼着，扭曲着，仿佛在承受永恒的折磨。
井句黑站在核心前，双眼布满血丝。织梦者碎片在他手中嗡嗡作响，七彩流光与暗红毒素交织成诡异的图案。
“还差一点……”他喃喃自语，向核心伸出另一只手，“让我们合为一体……”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核心的瞬间，整个迷宫剧烈震动起来。暗红核心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一只由纯粹规则毒素构成的巨手猛地伸出，抓住了井句黑的手臂。
剧痛让他瞬间清醒，但为时已晚。碎片从他手中脱落，滚落到地上。
“不——”他的惨叫在迷宫中回荡，然后被更多的裂缝吞没。
帝国科学院，零和曙光通宵未眠。d-9矿物样本被紧急灾实验室，初步测试结果显示其能量传导性超出预期三倍。
“就是它了，”曙光兴奋地指着屏幕，“这种矿物的晶格结构可以自我修复，正好抵消规则谐振的破坏力！”
零已经开始绘制新的设计图。“七十二时内完成原型机建造，剩下的时间进行测试。”
窗外，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新的一开始，而倒计时仍在继续。
在医疗中心的隔离病房里，盘古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监控仪器捕捉到这个信号，发出轻柔的提示音。
涵涵正好巡房至此，停下脚步看着屏幕。波动曲线比之前活跃了0.5%。
她轻轻按住通讯器：“念雪指挥官，盘古将军的数据有变化。”
通讯那头沉默片刻，然后传来压抑着激动的声音：“继续观察，我马上到。”
希望就像裂缝中的微光，再细也值得珍惜。在这战火重燃的前夜，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坚守，为了那可能到来的黎明。
（第一百四十四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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