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军剑,剑身长四尺三寸,刃宽如秋水凝霜,剑格铸成饕餮兽首,獠牙间嵌着半块陨铁,看上去杀气腾腾。相传由上古铸剑师欧冶子采首山之铜、辅以星辰砂,耗时数十年锻造而成。
这样的剑,当然不是凡品, 但鲛珠名贵异常,在海市是硬通货,尤其是体型如此硕大的鲛珠更是罕见。此人一出手就是三颗,这背景也就不容觑了。
摊主咽了咽口水,看了一眼姜飞叶,讪笑道,“尊客实在对不住,这把剑已经名花有主了。您老若是喜欢名剑,的这就给您重新找一把,品质绝对比破军剑强。”
剑客懒得和摊主话,转身望着姜飞叶。“老人家,三颗鲛珠,请把它让给我,感激不尽。”
这话得也算客气,姜飞叶也不想惹事,便转头望向顾承章,道,“这剑是买给你的,你来决定。”
顾承章摇头道,“我没钱买这剑,也不敢接受。买是不买,由前辈决定。”
姜飞叶脸色微变,道,“长者赐,不敢辞。老夫痴长几岁,送你一把剑,为什么不肯接受呢?”
话到这里,顾承章知道再推辞就要伤和气了,但是无功不受禄的道理还是懂的。免费的东西往往是最贵的,价格早已在暗中标好,只是自己还不知道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而已。所以,他还是决定不收。
“晚辈前后两次得前辈相救,铭感五内,再让前辈破费,于心何安?”顾承章拱手道,“今日前来,长长见识、开开眼界便已不虚此行,怎敢有此妄想?况且兵器的选择,向来讲究缘分,不必强求。”
多日相处,老狐狸一般的姜飞叶对这个年轻人已经有了比较深的了解。顾承章在看到破军剑的瞬间瞳孔瞬间放大,怎么会不想要?但他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推却不要,可见此人心智非比寻常。修行就是修心,随着境界的提高,一旦压制不住内心的欲望,走火入魔便在所难免。
他内心轻叹一声,熊崇收徒的眼光果然毒辣,那女娃娃灵萱想必也有过人之处。
“那好,我就不勉强了。”姜飞叶买剑本就是为了笼络人心,痕迹过于明显反而不美。于是他笑道,“有入眼的再。”
摊主内心狂喜,还是心地确认了一下,“太卜大人,那这剑……”
姜飞叶扔下凤凰玉璧和平安扣。
摊主的笑容瞬间凝固。“大人,您不是……”
“没听清吗?我掏钱。他要不要是他的事儿,但我还是要买。”
摊主拉长了苦瓜脸,心翼翼地把鲛珠捧给那位剑客,“尊客,不好意思啊。要不,的先领你去客房歇息,两之内,重新给您物色一把好剑?”
剑客不理他,直视姜飞叶,问道,“老人家,价格还可以再商量。”
“我也很喜欢这把剑。”姜飞叶笑道,“不商量了。”
着,他从摊主手上接过破军剑,侧身离开。
剑客往前一步,挡住了他的去路。
气氛骤然紧张。
摊主已经忙着收东西准备跑路,以免殃及池鱼。
“怎么,你还要抢我一个糟老头子?”
“还不至于。”剑客淡然道,“十颗鲛珠。”
周围一阵惊呼。
姜飞叶笑了笑,道,“不卖。”
他正要走,剑客抢先握住了剑柄,往后一抽,噌一声拔出了破军剑。
在他的手触到剑柄的瞬间,顾承章看到他身上腾起一个虚影——饕餮!
饕餮是一种上古猛兽,在大鼎、宫柱、玉璧、屏风等物件上都有极为常见,在某些阵法中也有饕餮纹,顾承章早已见怪不怪,这种情况却从未得见。
“阁下,过分了。”
“这把剑最多值一颗鲛珠,十颗还不卖,是你过分了。”
“千金难买不卖货。我不愿意,你出多少钱我都不卖。”
“你大概不知道我是谁。这把剑,我要定了。”
姜飞叶笑了笑,“你大概不知道我是谁。这把剑,我不卖!”
剑客没有接话,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冷冷地看着他。
姜飞叶变了脸色。
周围的人都好奇地看着姜飞叶如何收场。
他出身齐王室,掌管齐境内修行者,深得姜临父子信任,叱咤风云,威信极高。
这样的人,还有人不怕?
顾承章也认出了对面,见姜飞叶极难下台,便抢先行礼道,“臣见过太子殿下。”
围观的人群一阵哗然。什么太子殿下?姜卫济长相出众,是众多少女爱慕的对象,不似眼前这副彪悍啊。
姜飞叶深吸一口气,躬身行礼,“臣齐太卜姜飞叶,参见炎赵太子殿下。”
剑客竟是炎赵太子,赵咎。周围安静了,纷纷下跪行礼。按制,本国民众见到外国君主,以本国君主之礼待之。
炎赵君主赵敬章膝下有三子,长子赵咎,早年被立为太子,为人豪爽而狂傲;次子赵成,喜读兵书,常年领兵在外,与赤狄作战;三子赵肃,辅佐赵咎理政,主张宽徭薄役,废除苛政,在民间口碑颇佳。
其实姜飞叶和顾承章应该跪拜,但两人只是躬身。
“不想跪也可以,”赵咎看出了俩饶不情愿,“走吧。”
姜飞叶压住肚子里的火气,再行一礼,道,“既然殿下喜欢,臣告退。只是不知,殿下为何一定要这把剑?”
“孤喜欢,行不行?”
“当然。”姜飞叶微笑道,“臣告退。”
姜飞叶要尽快将赵咎的行踪告知姜临。炎赵太子秘密进入齐,这不正常。
顾承章z正要随他离开,被赵咎叫住了。
“你留下。”
顾承章心里打了个突。
“随孤来。”
顾承章不情不愿地跟在赵咎身后,来到他歇脚的房间。
这里很宽敞,有一名戴剑的侍女在房中静候;左右两边客房的人呼吸绵长而均匀,显然也是高手。
“你就是顾承章?”
赵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将破军剑递给侍女。
“是。”
“你很出名啊,全下的人都知道你。有你画像的搜捕令满飞。”
顾承章笑了笑,没有话。
“你的人头不值钱,但把你送到姬晨旭面前,这个人情很值钱。”赵咎拂了拂身上的灰尘,“给孤一个不这么做的理由。”
顾承章想了想,找不到相应的理由,只好道,“请便。”
“你是个硬骨头?”
“我不是。”顾承章老实交代,“只是我的命确实不如姬太子的脸面值钱。”
“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可以不这么做。”
“殿下请问。”
“春祭,你脱离队伍,在鼎里看到了什么?”
顾承章一怔,怎么每个人对这件事都那么感兴趣?
“祭酒。”
“没了?”
“没了。”
“那你夜闯地宫,为什么?”
“臣没有夜闯地宫。”
“是吗?”赵咎的声音提高了一点,“那姬晨旭为什么对你发搜捕令?”
“臣不知。殿下最好去问姬太子。”
此言一出,房间顿显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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