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瑞清苦思良久，始终一无所获，怅然道，“罢了，罢了。也许召熊崇来问一问，就什么都知道了。”
“喏，要儿臣现在下诏令吗？”
“以后再吧。”姬瑞清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从乱糟糟的情绪中挣脱出来，继续问道，“地宫中少了龙髓玺，你还回来，孤不仅赦你的罪，还让你拜入大祭司昊仪门下，入太学宫修校学成以后，你就是太子的左膀右臂，可以留在王畿；也可以衣锦还乡，回归熊崇身边。”
此言一出，姬晨旭瞪大了眼睛。
私闯地宫、夜盗宗庙器物，这可是不赦的罪，怎么还奖赏起来了呢？
“回陛下，恩煌煌，非臣不知好歹。可是这龙髓玺，在我和嬴无垢的打斗中，已经毁掉了！”
“什么？！”
三人同时惊呼。
姬晨旭的反应最大，看样子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才解心头之恨。
姬瑞清毕竟是子，大风大浪见多了，最先缓过神来，沉着脸问道，“如何损毁的？一字一句、慢慢来。错一个字，我将你挫骨扬灰！”
子发怒，自然给顾承章带来极大的压力。他稳住心神，把当日在地宫中的事一五一十讲清楚，只是少了他把玉髓吞入腹中的情节。
三人面面相觑。
当晚，灵台郎勘验现场，将现场每一寸泥沙都反复仔细筛查，确实发现了不少龙髓玺的碎片，基本可以证实顾承章的话。
“父亲，怎么办？”
“龙髓玺的力量本来就不是我们能掌握的，我最最担心的，就是它落入嬴无垢手中，掌控骊山龙脉，从而称霸下，甚至将我们取而代之。”姬瑞清稳住心神，仔细回忆着顾承章的每一句话，道，“虽然龙髓玺是祖传宝物，万万不容有失，但这样也好，断了嬴景父子的念想，也消除我们的一个隐患。”
姬晨旭点点头。损失虽大，但不幸之中有万幸，算是喜忧参半，对顾承章的怨气少了两分。
顾承章一路上都在想如应对对子的询问，最终决定一切实话实，想方设法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真话和事实是最经得起推敲的，只有那么一点点漏了，他们应该无法察觉。把矛盾尽量转移到嬴无垢身上去，自己装可怜，然后听由命。
要是他们还是决定让自己死，最后挣扎一把就算完事。毕竟，太学宫仍是下修行之首。
“那，此人如何处置？”姬晨旭问道。
姬瑞清望向顾承章，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恐惧。老虎不会因为猎物害怕就放过他，但自己又有言在先，实话就赦免对方罪过，这样出尔反尔，只怕不太妥当。
于是他望向大祭司昊仪。
昊仪当然清楚姬瑞清的心思，当即道，“陛下，此人所犯乃灭族之罪，断无可恕之理。不过，臣想到一事，此人一死，那嬴无垢岂不是逃了个一干二净，死无对证？”
姬晨旭眼前一亮。是啊，自己怎么没想到这茬？顾承章是可恨，而那嬴无垢却是实实在在的威胁。
姬瑞清内心也犹豫不决。他真不想留这个祸害，但昊仪之言也不无道理。换个角度来想，顾承章也算是嬴无垢的一个把柄。只要把这人牢牢地抓在自己手上，保不齐以后有用。还有，九鼎为什么会召唤此人？这个事情也要查清楚。要是一刀宰了，这线索是不是就断了？
想到这里，姬瑞清淡然道，“顾承章，你所犯之罪，罪在十恶，当诛九族。但你自幼无父无母，孤感念尔生活之艰辛，上又有好生之德，孤决意还你自由，并遵守诺言，以大祭司新收弟子的名义，送你入太学宫修校孤之德，尔要牢记在心，改过自新，好好修校否则，日后若要取你性命，也是替行道，诛杀奸佞。你，记住了没有？”
“是，我记住了。”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为以儆效尤，明日去菜市口，当众鞭笞四十，皮肉打烂些，让下人看看，偷入地宫是什么下场。”
顾承章心下一宽。虽然是鞭笞加软禁，但好歹把命保住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以后找机会走，不就完事了？于是他赶紧下跪服软，“子如之德，感激之至，在下牢记在心。”
大祭司昊仪拱手道，“子仁德，被于四海，臣感佩，这就将其收入门下，为座下第三百一十二名弟子。”
姬晨旭看顾承章从头到尾都流露出一种浓浓的恐惧，心里也暗自得意，什么修行者，还不是像条狗一样在老子面前摇尾巴？打一巴掌给一颗枣，马上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入了太学宫，什么时候杀你就什么时候杀，理由都懒得找。
不过他还没有忘了给老爹捧场，躬身道，“子英明，以仁义治下。儿臣这就撤去对他的搜捕令，并将此事布告下。”
姬瑞清摇头道，“这件事要以你的名义去做，你自己去赦免。别忘了，你在监国，我在养病，不要让别人看破了。”
“喏。”
“齐出兵伐卫，动静不，吓得卫、宋、陈等国瑟瑟发抖，居然向临淄派出使臣，敬奉礼品。这件事情不大，但起来也不。”姬瑞清道，“你要抓紧时间练兵，以后大战在所难免。”
“要不要找个由头，打击一下姜临父子的锐气？”
“不了，上次的事情明，堂堂一国诸侯，也不是想敲打就能敲打的，容易失控。”姬瑞清道，“先把他捧高了，摔下来的时候才不容易爬起来。到时候想怎么踩就怎么踩。姜临不是刚刚死了个妃子吗？你也派出使臣吊唁，把面子给足了。”
“儿臣明白了。”
姬瑞清当先而行，三人紧随其后。
待姬瑞清父子登车，昊仪和顾承章躬身相送。
昊仪出来的时候，偷偷看了一眼香案，只见香灰平整，显然被子随手抹掉。昊仪很想知道是个什么字，但从子的举动不难看出，他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那是什么字，所以他也不敢问顾承章，只冷声道，“你既然归于我门下，不行拜师礼的吗？”
我拜你****，顾承章腹诽不已，还是老老实实地行了三叩九拜大礼，一边拜一边想道，老子就当你死了，死者为大，以示尊敬。
昊仪看到神色恭敬，举止有度，很是满意，将手中默渊剑扔给他。
“还给你，在太学宫好好修行，没有我的许可，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剑一入手，顾承章心中欢喜，脸上仍然保持着该有的恭敬和惶恐，低头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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