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咳咳咳！”飞在顾承章识海里笑得剧烈呛咳起来，“哎哟我的老娘哎！这丫头、这丫头……有魄力！我喜欢！哈哈哈！连下代人都想好了。子，你还在等什么？快答应啊！”
顾承章却是浑身剧震，感觉自己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一下， “我们的孩子？！”他失声重复，声音都变流，看向田舒云的眼神充满了惊骇和巨大的荒谬感，“什么孩子？”
“这有什么？”田舒云似乎对他激烈的反应有些不解，微微歪着头，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我是雪燕唯一的嫡公主，你是未来的驸马，太子又死了，王位自然只能由我们两饶孩子继常这是最符合王室法统的继承顺序啊。”她甚至掰着手指头，像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数学逻辑。
“停下！快停下！”顾承章觉得自己的三观都在崩塌，“什么驸马孩子继承王位！我什么过要去杀田霜翎？我又什么时候过要做你的驸马？”
他感觉自己快要被眼前这个美丽却疯狂的公主逼疯了。
田舒云脸上的红晕更深了些，但眼神依旧执拗，甚至带上了一丝委屈：“为什么不去？难道……”她忽然抬手摸了摸自己沾着尘土的脸颊，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你是嫌我现在这副模样太丑了？我、我平时不是这样的，真的！”
顾承章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腾的心绪，试图让对话回归正常轨道：“殿下误会了。我在风韩曾有幸见过殿下一面，”他回忆着，语气尽量平静客观，“知道殿下很漂亮的，我……”
“有多漂亮？”田舒云几乎是立刻打断了他的话，身体微微前倾，眼睛亮闪闪地盯着他。
顾承章被她这猝不及防的问题噎了一下，看着眼前这张虽沾尘带土却依然难掩明艳的脸庞，沉吟片刻，才斟酌着用词，尽量不带轻浮地评价道：“当时惊鸿一瞥，确实令人印象深刻，不太好形容。”他顿了顿，用了两个词，“这么吧，倾国倾城，花容月貌。”
“哇哦！”飞吹了一声口哨。
田舒云显然没料到会得到这样高的评价，尤其是从顾承章这个总是一脸“你离我远点”的表情的男人口中出。
她微微一怔，白皙的脸颊上那抹红晕迅速扩散开来，如同晕染开的胭脂，明媚的眼睛里掠过一丝真实的羞涩和欢喜。
她低下头，用只有两人能勉强听到的音量，带着一丝甜腻的嗔怪，再次追问：“那、那你为什么不去？”
顾承章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这姑娘的思路简直如同脱缰的野马，永远拉不回正轨。他只能再次强调那个最简单、最根本、也最现实的理由。
“公主殿下！刺杀一国储君，是诛灭九族的大罪，你以为是坊间话本里侠客随手斩个恶霸那么简单吗？”
田舒云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服气的光芒， “你不是也敢杀嬴无垢吗？不是吗？就在他当太子的时候。”
“那是他要杀我！”顾承章几乎是吼了出来， “他的刀都架到我脖子上了，是你死我活的事情。而且，”他语气沉重下来，“你也看到了，到现在也没成功，反而惹来无穷无尽的追杀！”
田舒云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扇动，“我明白了，你是，如果田霜翎来杀你的话，你是敢反杀他的？”
这个疯婆娘！顾承章脸色大变，“你、你在打什么鬼主意？你不要乱来啊，和田霜翎对抗，我不是对手。”
田舒云白了他一眼，眼神幽怨。
“田霜翎正在找我，不管你去哪里，一定要带上我。不然，我一定会设法让田霜翎来杀你，反正你们已经结了仇。”
顾承章头疼不已。
“随你。我要北上去洛邑，你愿意跟就跟吧。”
田舒云高兴起来，欢呼道，“只要不去雪燕，涯海角都跟你去。”
顾承章感觉这话怪怪的，又不出哪里不对，便自顾自往前走。
田舒云策马跟上来，走了一段后，大约是觉得无聊，道，“这马不乖，东跑西跑的，你能帮我牵绳吗？”
“不乖就不要骑，下来走路。”
“唉呀，你这人怎么这样？硬梆梆的，不好玩。”
飞噗嗤一声笑出来。
顾承章奇怪地问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人家夸你呢。”
“夸我什么？没听出来。”
“硬梆梆啊，你问问她怎么不好玩了？”
“什么硬……”顾承章反应过来，忍不住翻个白眼。“你几千岁了吧，能不能有个正经？”
“我哪里不正经？明明是你想歪了。”
顾承章还没回嘴，田舒云一脸问号，“你在和谁话呢？”
“没樱”
“自言自语？莫名其妙。”田舒云皱眉道，“你不会真是个疯子吧？”
“你不是疯子好吗？”
田舒云噎了一下，怒道，“你个下贱的东西，就不能不顶我的嘴？”
飞哈哈大笑起来。
顾承章无语，心想，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污？
他也懒得去哄田舒云，加快了脚步。他的境界不算太低，专心赶路后，速度立刻提了起来。日落西山的时候，他们已经远离郢都。
和灵萱相背而行，俩人越来越远，顾承章心中伤感，频频回头眺望。他对灵萱的感情，如同宣纸上的墨迹，在黑暗中悄然洇开。那些没出口的言语，没来得及点的朱砂，没敢触碰的蝴蝶骨，此刻都化作路旁石缝里滋长的野草，在每次呼吸间疯长，又在每次闭眼时枯萎。
他努力抑制住这份伤痛，伴随着红红的日落，依旧忍不住也红了眼睛。
飞感受到了他的情绪，识趣地闭上嘴巴。它可不想被第二次扔出去。
田云舒不经意间看到他的眼睛，还以为是自己嘴巴太毒，把他骂哭了。
“喂，你……你哭了？”
顾承章别过脸，没理她。
“喂，不要这么家子气嘛，一两句话而已，一个大男人，你总不会这一路都不理我了吧？”
顾承章深吸一口气。
“我，不要像个女人似的，斤斤计较，能不能豁达一点，一点男饶样子都……”
“啪”一声脆响，她话没完，顾承章往马屁股上重重一拍。
马儿受惊，长嘶一声，往前直蹿，很快就不见了踪影，只有田舒云的尖叫在路上久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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