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无垢回到中军大帐，半卧在椅子里，盯着地图发呆。攻城失利，侍卫绷紧了脸，气氛凝重。
太监李忠端着食盘进帐，一碗亮黄色鸡汤微微晃荡，香气扑鼻。
“大王，气冷，喝一口热汤吧。”
嬴无垢没有理他，只是微微眯起了眼睛，似乎有些累。
李忠见状，不敢打扰，弯着腰正想离开，嬴无垢突然问道，“其他人马有消息吗？”
“回大王，李本德将军也攻城了，但没有进展。白铁铮那边打得很热闹，现在都还没有停，具体是什么个情况还不清楚，奴婢这就派人去问清楚。孟少楠年纪虽轻，此番激战身先士卒，几乎都要登墙了，被一箭射落，还好有护心镜挡着，只是摔伤了。若是王妃看到了，肯定心疼。”
“嗯，这碗汤送过去，让他好好休息。白铁铮那里，你就不要管了。”
“喏。”
李忠走了几步，差点迎面撞上一个人，鸡汤一晃，洒了一半出来。
“大胆！”李忠厉喝道，“没长眼的家伙，你是在找死吗？”
来人居然敢无视他，身形微晃，瞬移到嬴无垢身前。
嬴无垢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他是太素境修行者，就凭对方这一手，几乎可以直接杀了他。
“来人！护驾！”李忠尖锐的嗓子都快喊破了，透着惊慌和焦虑。
侍卫纷纷涌进来，但时间上肯定来不及。
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来者居然噗通一声跪下了。
“陛下，陛下，老臣终于找到你了！”他一把扯下斗篷，露出一张苍老的面容。
嬴无垢稳住心神，仔细一看，有些眼熟，回忆半晌后惊呼，“是你！”
“正是老臣啊，陛下！”
嬴无垢快步来到他跟前，扶起了他，“徐卢生？你、你不是这个样子的吧？难道在云梦大泽……”
“是的，陛下。臣在大泽之中，被叶孤鸿伏击后，又遇到熊崇，只好以借尸还魂之术，将三魂七魄附着在一具死尸上，舍弃了原来的肉身。”
“不愧下第一方士，竟有这等神奇之术。”嬴无垢啧啧称奇，“孤自继位以来，身边缺乏有用之人，办事甚是吃力，你怎么不早点回来？”
“一来，臣怕引起熊崇和叶孤鸿的注意，不敢运转真元、泄露气息，只能以普通饶方式赶路，来得就慢了些；其次，老臣虽然活了下来，境界却跌了不少，不久前还大病一场，不敢惊扰大王。”
“那个叶孤鸿，已经带着嬴无殇叛出玄秦了，你不必怕他。只是那陆枭，居然带着夜枭阁七大杀手投奔了田霜翎，真是可恶！”嬴无垢着，摆了摆手，让侍卫退下。“端来椅子，热茶，赐座。”
“谢大王。老臣在路上，以乞讨为生，听到一些传闻了。”徐卢生等嬴无垢重新坐回去，才敢慢慢落座。“大王此番亲征新城，是想打通东进之路，顺便在军中立威。这是一箭双雕的好事，应该如此。但新城易守难攻，又有韩博武镇守，只怕不容易啊。”
嬴无垢点点头，“我十万大军，被夹在两山之间，阵型摆不开。受地形影响，攻城器械也难以完全发挥实力，确实恼人。”
“关键在于韩博武，此人精通机关之术，又擅长守城，正面强攻，只怕不会有什么效果。”
嬴无垢回忆了一下之前的画面，默认了这句话。
“大王，您真的没有其他的安排吗？”徐卢生问道。
嬴无垢看了一眼四周。
李忠立刻快步离开，放下帘子，亲自站在大帐门口警戒。
嬴无垢低声道，“我让白铁铮佯攻北门，实则绕后，深入风韩后方，伺机从东门攻入。实在不行就截断新城的补给线，逼他出城交战。”
“大王这样想，确实很全面。但是，依老臣之见，您的这个策略，韩博武会不会也猜到了？”
“啊？”嬴无垢猛然前倾，“你什么？”
“不瞒大王，老臣来的时候，已经潜入新城去转了一圈。想着给大王收集一些情报，顺便把韩博武和暴焕两人杀了，让守军群龙无首，陷入混乱。但，老臣只看见了暴焕，并不见韩博武踪影。”
“冬末春初，寒风料峭，这个病秧子经不起冷风，回将军府躲着了。”
徐卢生一字一顿地道，“大王，臣已经去过将军府了，确实没找到他。”
“将军府那么大，你不一定能找到他。毕竟是个太子爷，防暗杀的手段肯定是有的。”
徐卢生心里叹了口气，兵法有云，身为主帅，勿以辩为必然。但自己不能戳破这层皮，只好把话题往回扯。
“大王，就算韩博武还在城中，如果看透了您的策略，他会如何部署？”
嬴无垢想了想，皱起眉头。“派兵拦截？他没有出城野战的胆子，斥侯也没有侦查到守军大规模调动的迹象。无非是固守城池，警告东门守将不可松懈，再向阳翟明情况，提醒援兵注意伏击。他还能干什么？”
“大王，勿以军重而轻敌，会吃大亏的。韩博武修为一般，但他能结交顾承章这样的好手。他的军力一般，只怕不会向他的父王求援，而是另想办法。”
“另想办法？他还能调动谁的军队？”嬴无垢冷笑道，“难道他能服芈炫，举全国之力北上，攻我玄秦？”
“这倒不会。在芈云樟的调度下，苍楚精锐步兵陆续赶往群蛮集结。开春之后，这个国就没有了。苍楚的用兵方向在这里，不会和我们国战。”
“那还有谁？炎赵？”嬴无垢更加不以为然，“赵咎三兄弟都在和赤狄打仗呢，更不会来。再了，炎赵边骑虽然骁勇，和我黑龙骑打个你死我活，对他有什么好处？”
徐卢生有一种感觉，现在的嬴无垢脑子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好用了，不点破，他怎么都想不到。
“大王，臣听，子对您出兵非常不悦。除了降旨斥责，还派出使臣前往幽魏，面见魏雍。”
“魏雍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货色，国力也一般，敢出兵和我打？凭什么？”
“老臣只能回答您后面这个问题。有一个人，不知大王还记不记得？”
“谁？”
“李柯！”
嬴无垢唰一下站了起来，脸色阴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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